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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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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大人,你打算下一个提审谭贵吗?”

在二公子谭腾扬被小孟押走后,李星鹭注意到沈舟云将一个面孔陌生的提刑卫喊了进来,显然是想要命令对方带来新的嫌疑人。

沈舟云点了点头:“叶姨娘和二公子的谋杀计划中都少不了谭贵的身影,他究竟只是个搅局的、还是被掩藏在幕后的真凶,还得审过他才能得出结论。”

“我有些不同的提议,不知当不当……”

李星鹭迟疑了一会,还是低着声音把话说了出来。

她垂着头,沈舟云只能望见她的发顶,他叹了一口气,似是有些无奈:“你有什么话想说都尽可以直说,不必瞻前顾后。”

“是——我想说我们先审夫人会更合适。”

李星鹭逐条分析解释道:“首先,除却府上的普通仆役,需要我们重点关注的就只剩下夫人和管家谭贵,若是这两人的嫌疑都被排除了,才可能轮到四小姐,而在两人之间,夫人孤高耿直,谭贵却精明圆滑,所以先易后难更省事。”

“其次,我怀疑书房里书架上的机关是夫人所为。”

李星鹭回忆着在案发现场的书房所经历的一切,她语速缓慢但咬字清晰地接着道:“目前已知的杀人方式共有五种,一是老爷的死因、即被剖取器官,二是叶姨娘所用的混毒,三是二公子的雇凶杀人,四则是香炉里的益阳草,最后一种是书架上的机关。”

“益阳草和书架上的机关这两种杀人方式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容易伪造成老爷死于意外的假象,但两者又有本质上的区别——益阳草需要老爷长期吸入才会致死,书架上的机关却一定能快速杀死老爷。”

“这个机关的原理很简单,布置者用一条线弦将小刀悬挂在书架顶端的一串金铃后,线弦的另一端则被压在桌案边缘的账本底下,只要账本被拿起或移动,线弦两端的重量就会失衡,导致小刀落下、一路割断固定书籍的细绳。”

李星鹭抬起晶亮的眼眸看向沈舟云,语气稍显激动地总结道:“不同于我意外碰到账本触发机关,老爷每日都要处理生意,账本是他一定会拿起翻阅的,若不是真凶截胡,比起有概率不成功的刺杀和投毒,这个机关最有可能达到杀人的目的。”

“这么说来,布置机关的人定然很了解谭治。”

沈舟云盯着李星鹭的双眸,他顿了顿,还是质疑了一句:“可是二公子、三公子这些与谭治不亲近的儿子也就罢了,谭夫人、叶姨娘和谭贵都陪伴谭治多年,你为何独独认定谭夫人是布置机关的人?”

“嫌疑人之中,有动机将老爷的死掩盖为意外的只有夫人和谭贵,夫人不想谭家再被流言拖累、致使大公子继承家产后负担加重,而谭贵精明老辣、知道这样能降低他被发现的风险。其余人却不一样,二公子自知与家产无缘、所以谭家越乱他越幸灾乐祸,叶姨娘只想要老爷的私产、她没闲心维护谭家。”

“而且——”

李星鹭俏皮地笑了笑,她从怀中拿出被手帕包裹着的小刀,指着它反问道:“大人,假若你想伪造一场意外杀人,你会把最大的破绽留在现场吗?”

“你是说,布置机关的人一定要保证祂能够在案发现场被众人踏足之前回收这把小刀?”

沈舟云一点即通,他将李星鹭的未尽之语说出:“而众人之中,唯一有机会做到的就是称病缺席家宴的谭夫人。”

沈舟云彻底被李星鹭说服了,他对提刑卫吩咐道:“去将谭夫人带来偏厅。”

提刑卫走后,偏厅里再次只剩下李星鹭和沈舟云二人,沈舟云盯着李星鹭掌心上的小刀看了几秒,而后突然开口:“你往后做事要多加谨慎,莫要再磕磕碰碰、惹来意外之祸了。”

李星鹭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沈舟云是在指她碰乱账本以至于触发机关被一堆书猛砸的事,她耳垂瞬间漫上粉红,只得忍着羞惭回答道:“大人教训的是,我往后定会小心行事。”

沈舟云:“……”

他只是为了防止她再受伤而提醒她,哪里有教训的意思?他的语气就这么容易惹人误会吗?

若是李星鹭能听到沈舟云的心声,定然会告诉他——你用对嫌犯说话的冰冷语气来嘱咐我,我能不被镇住吗?

但是李星鹭没有读心的本领,她见沈舟云一直用幽深的眼神注视着自己,内心是越来越慌,直到赵德欣进门打断了二人之间的怪异气氛。

“怎么,我也有杀害老爷的嫌疑吗?”

赵德欣一上来就占据了主动权,对着李星鹭和沈舟云发出质问。

李星鹭没有被她扰乱思绪,而是按照原本的计划说道:“府上谁人不知近来夫人你与老爷只要一见面必定吵架、甚至互殴,你何止有嫌疑,还是嫌疑最重的人呢。”

“与老爷吵架的人是只有我一个,但想杀他的人却有无数个。”

赵德欣冷笑一声:“你们怀疑我,无非是因为我缺席家宴,没有不在场的证明,但除此之外,我有哪点符合凶手的条件?我是能徒手压制老爷杀害他、还是有力气把他吊到房梁上?”

李星鹭发觉她低估了赵德欣,赵德欣虽然不像谭贵圆滑善辩,却自有一套应付审问的话术,若是她当真怀疑赵德欣是杀害谭治的真凶,这时候就该哑口无言了——但她心知肚明,赵德欣布置的是另一种杀人方式,只不过没来得及派上用场而已。

“夫人,你可曾听过这首童谣——七月半,鬼门开……”

李星鹭转而提到另一个话题:“巧合的是,老爷的死状几乎和童谣内容一模一样,而亏心人、负心人、冷心人,全府上下,我想夫人你最有资格如此指责老爷了。”

李星鹭没有直接质疑赵德欣用机关谋杀谭治,而是逐句与她周旋,为的就是从与谭治成婚二十多年的赵德欣口中套出谭治的往事,以此挖掘凶手的杀人动机。

在听到李星鹭特意抛出的质疑后,赵德欣语气不屑地否认道:“我的确与老爷闹得不可开交,但我从不认为他有负于我,我们只是夫妻,不是有过海誓山盟的爱人,至于亏心,他对谁不亏心呢?只有他自己不觉得罢了。”

“那依夫人你看来,谁是老爷亏欠最多的人呢?”

李星鹭没有听到有用的线索,她想了想,干脆直接对赵德欣询问起来——赵德欣虽有杀心,却并非真凶,她没必要在这种问题上撒谎。

依赵德欣的性子,她果然直率答道:“他亏欠最多的人都已经死了,没法来报复他。”

“夫人是在说大小姐?”

李星鹭问出口后却觉得不对,如果赵德欣仅是指谭秀林,她没必要说‘都’字。

赵德欣叹了一口气,她终于讲述起李星鹭想要听到的往事:“老爷不会认为他愧对阿秀的,这世上只有一个人,他偶然会为之愧疚——我与老爷其实是半路夫妻,他曾经有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我也有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只是他的未婚妻家道中落,老爷的父母跟他是一个德性的见风使舵,立即便退了婚约,而我的未婚夫染病身亡,我父亲的仇家借此到处谣传我是克夫命,这才有了我跟老爷的孽缘。”

怪道赵德欣一个出身名门的官家小姐会下嫁给富商门庭的谭治,原来是因为她名声受创、不得不降低标准。

李星鹭感叹谣言害人的同时,也对谭治曾经的未婚妻颇为关注。

“约莫二十多年前,清远县有一户人家姓柳,柳家生意做得极大,一度跃过谭家成为清远县首富,不是现在的陈家能够比拟的。”

赵德欣一句一顿地说着,似乎在费劲回想:“于是乎,就像如今的谭、陈联姻一般,当时还极为年轻的老爷与柳家的大小姐定下了亲事,那柳氏唤做什么名我是记不得了,只知道老爷每逢酒醉就会念起‘桐儿’两个字,想必是柳氏的闺名。”

听起来,谭治对未婚妻柳氏并非没有情谊,只是赵德欣拿谭秀林和陈锐的婚约做比对,让李星鹭对故事的结局隐隐有了猜测。

果然,赵德欣口吻讽刺地继续道:“柳家不知遇着什么事,一夜之间就没落下去,连个容身的宅子都不剩,老爷后来表现得对柳氏很情深意重似的,退婚时却也没照应下人家,我嫁过来就听说柳氏失踪了,她父母还数次报官找她,却是遍寻不到,大概是凶多吉少了。”

“怎么,你怀疑可能已经死了二十多年的柳氏是杀害老爷的凶手?”

说罢,赵德欣戏谑的看着李星鹭,显然她没想过这种可能性。

李星鹭不置可否:“这个柳氏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谁能断定她死了呢?况且,死人也有亲眷,就如同大小姐死后,夫人你不是还能为她报复吗?”

“敢情兜了半天的圈子,你还是怀疑是我杀了老爷。”

赵德欣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如果我只有阿秀一个孩子,我的确会为她与陈锐、与老爷拼命,但我还有腾文和腾逸,为了不波及他们,我不会做傻事。”

“很有道理——所以你就用了一种更聪明、更隐蔽的方法来谋杀老爷。”

李星鹭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于是她图穷匕见,拿出那把小刀展示给赵德欣:“不知算是倒霉还是幸运,我误触了书房的机关,这个东西你觉不觉得眼熟呢,夫人?”

“你在说什么?”

赵德欣瞳孔似有一瞬间的紧缩,但她神色未改,不慌不忙地反问道:“小鹭,你该不会是在公报私仇吧?”

李星鹭一愣,直到赵德欣笑着摸了摸她自己的右脸,她才恍然道:“夫人是在说大小姐死亡当晚你扇我的那一耳光?”

“夫人你扇我巴掌时,我的确有怨,但不会为此诬陷你,而你在谭贵等人面前保下我后,我感激你,却不会为此无视你的罪行。”

李星鹭摇了摇头:“书房里的机关一定是今日才布置的,因为老爷每日都要看账本,若是之前就设有那个夺命机关,老爷早就死了——而今日进出过书房的人就只有叶姨娘、谭贵和你。”

赵德欣自然不肯松口:“哦?那为何你不怀疑叶氏和谭贵?”

“叶姨娘和谭贵没法保证自己能赶在尸体被发现之前整理好现场伪造成意外,只有夫人你能做到。”

李星鹭又晃了晃手中的小刀:“今夜你到霁月院去就是为了看机关有没有起效、顺便回收小刀吧?只是没想到叶姨娘一行人已经堵在书房门口,就算你想撤走机关也没有机会。”

“你说了这么多,只是假设,这番话拿上公堂,谁能为此判我有罪?”

赵德欣的脸色已经开始变得苍白,但她犹自强撑着,没有半点妥协的意思。

然而这一回,李星鹭的应对不再是威逼利诱,她只是从怀中拿出一条线弦举到赵德欣眼前:“这冰蚕丝质量真是好,能紧紧系住小刀,而且不同于普通丝线、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若我没记错的话,整个谭府里就只有夫人你的那把古琴是以冰蚕丝为琴弦吧?”

“夫人,你可以继续否认,你可以说冰蚕丝并非你独有之物,但你的古琴有没有缺少琴弦、原本的琴弦是否与我在案发现场找到的这条冰蚕丝一致,我很容易就能确认。”

赵德欣面容惨白如纸,她张了张口,没有说出任何话,李星鹭立即意识到自己赌对了。

她把手放下,叹息一声:“你平日里最珍爱那把古琴,如今竟然肯自断琴弦用来杀人,可见你对老爷已然仇深似海。”

赵德欣没有回答,她看了李星鹭一眼,又看向她身旁的沈舟云,须臾,她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直挺挺地朝着两人跪了下去。

“夫人?”

李星鹭一惊,她有些不敢相信赵德欣这样高傲的人会做出这般举动,在她看来,哪怕被揭穿谋杀计划、面临牢狱之灾,赵德欣也应当是一边骂着谭治‘死了活该’一边昂首挺胸地被押进大牢。

“我这一生很少求人,前些时日,为了给阿秀的死讨一个公道,我求了老爷、求了潘县令,但他们还是没有放弃给陈锐那个杀千刀的混账脱罪。”

赵德欣苦笑着,又似乎有泪水从她脸上落下:“今日,我求你们不要公布我的罪行,我愿意服从判决,只要不波及到腾文和腾逸。”

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心中不忍的李星鹭望向沈舟云,却见他仍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她不由低声对他说道:“沈大人,上回是为了避免陈家暗地捣鬼才对全县百姓公布了大小姐一案的经过,但县衙原本也不是每次都对外透露案件详情的,老爷的死或可只存入县衙卷宗……”

“也罢,谭夫人,请起吧。”

沈舟云终于开口道:“公布案情本就不是我的职责所在,只要所有犯下罪行的人都依律服刑,我没必要节外生枝。”

闻言,李星鹭赶紧把赵德欣扶了起来,而后她还是问了一句:“夫人,你是为大小姐的事而对老爷起杀心的?”

“是,也不是。”

赵德欣伸手拭去脸上的泪水,她神色痛苦:“谭治不仅因为陈家所许的利益而联合潘县令商量为害死他亲女儿的凶手脱罪,还打算通过另外的联姻来修复谭、陈两家的关系,他私自跟陈老爷约定,让腾文、腾逸娶陈家女儿,至于他昔日最疼爱的谭梓茵,也被许给了陈家二公子——这样一个无情无义的禽兽,我怎么能不担心他会把我剩下的两个孩子也给害死呢?”

李星鹭暗自赞同着她的话,但很快,她就意识到不对:“夫人,你说老爷是私自与陈老爷商量联姻事宜,那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是谭贵那个不着调的儿子谭修,他最好勾搭府中的婢女,近日他又盯上了我身边的琴儿,前几日他喝醉了来纠缠琴儿,无意间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听了赵德欣的回答,李星鹭皱起眉头——又是谭修?难道又同谭贵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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