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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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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干就干,剑放进急流中,便迅速顺流而下,两人一路跟随,路已经走过一次,这次没用多长时间便下了山,来到一处格外茂盛的草丛之时,长剑率先钻入长草之下的溪流,二人的视线被挡在草丛之后,正要拨开挡路的野草,前方便传来“铛”的金石相击之声,两人连忙穿过草丛查看,长剑果然被牢牢卡在那两块大石之间,就连竖着的角度都和原先差不多。

戚明雪纵身跃上石块,单手握住剑柄,想要把长剑从石缝拿出来,谁知卡得太紧,剑与石块仿佛长在了一起,一推之下长剑竟纹丝不动,戚明雪只得双手齐上,这才硬生生把它撬了出来。

提剑飞身来到岸边,戚明雪看着手中漂了一路愈发沧桑的剑,道:“在这里果然又走不动了。既然如此,这剑被冲进溪流中的地点就可以划出大体的范围了——从这里到我们刚刚上游的那处急弯,中间哪里有人迹出现?”

她心里其实早已有了答案,和明月异口同声道:“闭关修炼的山洞!”

戚明雪皱起眉,“难不成是派中弟子偷了我的剑?”

明月气得原地团团转,粉脸涨得通红,怒道:“哪个小子这么大胆?别让我找到他,否则瞧我不把他吊起来游街……”

戚明雪沉吟片刻,,“现在看来,也只有这种解释了,派中弟子不是人人都有这样的宝剑,产生觊觎之心也难免。”说到这里,她缓缓抚摸着剑鞘,剑上锈迹太多,就算拔出来也有些费劲,她一用力拔剑出鞘,道,“不过拿了也就拿了,那盗剑之人必然不敢将它拿出来示众,既然仅仅能独自欣赏而不与人交手,这剑刃上为何会多出一个缺口?”

明月找了块石头坐下来,托着腮说道:“肯定是那姓李的小子磕的。他不是说他拿到这把剑的时候,剑已经生满锈了吗,生锈了肯定不经用,随便在哪碰一下就坏了。”说到这,她仰天感叹道,“唉,这把剑当初那叫一个锋利无双、坚不可摧,也只有曲师哥那把剑能跟它比一比,其他不管是什么宝剑,想在上面留道划痕都难,谁知道现在就变成这样了,还得被那臭小子当成破烂,气死我了。”

戚明雪笑了笑,戳她脑袋一下,“你还在记着这个仇呢?行了走吧,是不是李延竹磕破的,再去找他问问就行了——天快黑了,他现在应该已经砍完柴回柴房了吧?咱们再去趟柴房。”

两人来到柴房外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头顶一片乌压压的,星月都被隐没在浓云之后。然而柴房的内外却灯火通明,两人隔着数十丈远便望到攒动的火把,离得再近一些,隐隐便看见有许多人在来回走动,每个人都手持火把,步履匆匆。

戚明雪暗自皱眉——白天来的时候,除了李延竹,柴房从里到外也只有那姓陈的祖孙俩,一到晚上怎么可能冒出这么多人?是谁带人把这围起来了?

“小姐,好多人!”明月指着远处晃动的火把惊呼,戚明雪不欲被外人发现踪迹,低声喝道:“别喊!”

明月赶忙捂住嘴,两人来到柴房十丈之外,身形自始至终隐没在黑暗中,戚明雪环顾四周,指指柴房院墙外的一颗大榆树,明月会意,两人足下发力,一前一后踩着粗壮的树干飞身上树,浓茂的树冠轻轻摇晃几下,随即恢复安静。

戚明雪脚踩着一根结实的树枝,拨开枝叶,皱眉低头观察院内的情形。

手持火把的几个人都是柔云派弟子服色,戚明雪闭门清修之前,派中弟子的统一穿着的劲装尚且不是这一款,不过今天她见过到冯品端两人时,他们的穿的便是这身衣服,所以现在一眼便认了出来。

头发花白的陈老头正在院子里放声痛哭,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一嗓子一嗓子地嚎叫,戚明雪隔着十丈远都听得清清楚楚:“掌门,这事我老头子是冤枉的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谁没看见我平时怎么对的那小子,我是能怎么对他不好就怎么对他不好啊!我怎么可能跟他串通,冤枉啊掌门!”

屋内走出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长身玉立,面如冠玉,步履不疾不徐,周身极有威仪,身上的衣服与一众弟子不同,他一出来,弟子们立即躬身行礼。

戚明雪与明月同时认出了他:“喻师弟!”“掌门!”

这男子正是戚明雪的师弟喻明霄,也是柔云派如今的掌门人。老掌门还活着的时候,戚明雪是大师姐,柔云派弟子顺序一贯按照入门早晚排列,而不是按照年龄,第一个师弟曲明霁后来成了她婚礼当天便遭杀害的丈夫,第二个师弟便是喻明霄,他的年纪比戚、曲二人都要大上几岁,但入门晚了几年,因此成了两人的师弟。戚明雪的第三个师弟卫明霖——也就是冯品端二人的师父——年纪最大,如今已年近不惑,但他入门最晚,所以只能成为四弟子。

老掌门夫妇便是曲明霁的父母,戚明雪与曲明霁成婚当日,他们全家三人惨遭杀害,后来查明凶手便是著名的江湖恶人李玄霆,此人在事情败露后,将自己的儿子送来柔云派,要杀要剐全凭柔云派处置,声东击西后就此逃之夭夭。不过最终还是被追查到了踪迹,逃脱不了,只好抹了脖子。

大仇得报,戚明雪无意成为掌门人,自此退入后山隐修,掌门之位便由三师弟喻明霄接管。戚明雪多年不面世,曾经无比熟悉的师弟,如今骤然见到,竟险些认不出来,喻明霄的容貌倒是变化不大,但气质却已经与昔日的少年判若两人,举手投足间自有威势,紧锁的剑眉令人不自禁生出几分敬畏。

“陈叔,别哭了,我没说过你和那孽子串通。”喻明霄负手走出来,跳动的火光将他半边脸隐没在阴影之中,眉宇之间似乎隐隐压着一股不耐烦,他朝陈老头摆摆手,“你再好好想想,有没有见到他接触什么神秘之人,李延竹根本不会武功,既然能打晕巡山弟子逃跑,定然是有人传授过他武学招式!”

戚明雪陡然间屏住了呼吸,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继而心头便情不自禁地涌上狂喜,差点就仰天大笑三声,“咔嚓”一声轻响,她不知何时手上一用力,手指粗的一根树枝断成两截,无精打采地耷拉下去。

“那小子逃跑了!”明月双手捂住嘴低声惊呼,手松开了树枝顿时失去平衡,还好戚明雪眼疾手快地一把捞住她,压低声音道:“安静些!”

这么一打岔,戚明雪才勉强收回心神,心下却难免多了些担忧。李延竹逃跑自然是好事,他经年累月被困在柴房和山林之间,受尽柔云派上下众人的欺侮,戚明雪只恨自己身为柔云派之人,不能背叛师门救他出去,如今他不甘折辱自行逃了出去,简直是大快人心!可对李延竹来说,逃离柔云派岂是易事?即便他有些武功在身,又怎能抵挡柔云派众多高手的追杀,双拳尚且难敌四手,一个单薄的少年面对数名乃至数十名强敌,逃出生天的机会何其渺茫?

想到这里,戚明雪又忍不住责怪起李延竹的冲动来,可也只能暗暗祈祷他能聪明些,不至于太快被追上——

下面的陈老头哭得梨花带雨,嗷的一嗓子打破了戚明雪的思索:“神、神秘?没有没有,绝对从来没有,这小杂种每天按时砍柴回来,让他干什么也还算听话,不像是见过什么神秘人……”

喻明霄眉头紧锁,来回踱步,不久又问:“你说他最后一次回来是今天午时,那他当时的行为可有什么异常?”

陈老头差点哭成泪人,百思不得其解,“这……也没什么异常啊,就是他带回来的柴禾上泼了些水,我说了他一顿,让我孙子离他远点,再就没什么了。”

喻明霄闻言,望了望一旁坐在地上玩树枝的小男孩,沉吟片刻,走到小孩面前蹲下来,夹成川字的眉头舒展开来,冲小孩温和地笑了笑,原本就温润俊美的脸收敛了严肃之色,顿时显得颇为亲近和蔼,男孩抬两条小短腿叉开坐着,抬起头看见他时,果然没露出什么惧怕的神色,傻乎乎笑得见牙不见眼:“有事吗阿叔?”

“叫掌门,你这不懂事的小兔崽子!”陈老头赶忙小碎步跑过来,用胳膊圈住孙子,看似是在训诫,其实心里正在打鼓,生怕掌门一个不高兴把孙子抓起来要挟自己,转头泪眼汪汪地看向喻明霄,“掌门,小孩子,小孩子什么也不知道啊!”

喻明霄露出温文尔雅的微笑,摆手道:“陈叔,你看你,我就是问孩子几个问题,你紧张什么,那李延竹那孽子有事或许会瞒着你,却不一定会防着孩子,兴许这孩子就知道些什么。”

陈老头这才讪讪笑着放开了怀里的孙子,连连点头称是。喻明霄对小孩道:“你平时和姓李的哥哥熟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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