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若鱼发现沈归狞又露出一种被女朋友捉奸当场的微妙表情，断定是余兮兮打来的电话。
他眉头微皱着，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接。
余若鱼撞开碍事的王翠凤，走过去：“兮兮来的电话吗，沈总为什么不接？”
看得出来一家三口都碍于沈归狞在这儿，没有立即暴怒发作。
她也一样。
所以就要先把这位精致得画风不同的霸总请出去，他们好好再谈。
沈归狞盯了余若鱼这幅看好戏的笑容几秒，面色阴鸷接通，低头往外走：“喂，兮兮……”
砰！
下一刻余若鱼就将门重重关上，简直就像对沈归狞下了逐客令。
沈归狞先是一怔，反应过来后黑着脸转身去推门。
但门背后忽然有个力道压过来。
余若鱼的声音在门背后清亮响起：“来吧，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沈归狞意识到余若鱼在用身体靠着门，没有再使力，听见电话里余兮兮那边问刚才是什么声音。
“没什么，风刮的门。”沈归狞惊觉自己撒谎越来越娴熟了，柔声道，“你放心吧，这边没什么事。”
余兮兮有点惊讶：“沈归狞，你去我家了吗？”
沈归狞眼眸闪了闪，抿唇嗯了一声。
他突然就明白了余若鱼说的那句话——你要是喜欢余兮兮，最好还是多关心关心她的家人。
余兮兮可以为了家里的事情一连给他打两个电话，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或许他过去的喜欢，不过是自以为是罢了，其实他根本真正了解过余兮兮到底想要什么。
沈归狞深吸一口气，走到闭塞昏暗走廊的尽头，再一次试探：“……兮兮，如果我现在来了解你，你可以喜欢我吗？”
……
一家三口都被余若鱼突然关门的举动吓了一跳，警惕注视着她。
余富恩忍不住气，愤愤伸出手指：“说什么沈总不让碰，还让我帮你做了那么多事情……不行！你必须把那部分的精神损失费给我！”
嘭！余隆借着酒气猛地砸响啤酒瓶：“你给老子解释清楚，你那么多钱到底哪儿来的！”
余若鱼被他们聒噪到了，揉了揉耳朵：“我再说一遍，我的钱怎么来得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并且——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们的。”
后半句话她是看着余富恩说的，还笑着挑了下眉，像极了上位者在俯视可怜的跳脚蚂蚱。
“翅膀硬了是吧？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说完这句话，余隆大踏步走过来，借着酒劲猛然将啤酒瓶猛地刺向余若鱼。
余若鱼倚门抱手不动，整个人姿态舒展挺拔，毫无瑟缩之意。
紧接着，酒瓶在离得她眼睛仅有一厘米的位置忽然停住，带得她鬓角的碎发随风稍晃了一下。
余隆没想到她连躲都不躲，有点愣神。
“扎啊，怎么停了？”余若鱼漂亮的琥珀瞳就在玻璃前晃，“你不是扬言要打死我吗？来啊。”
“你以为我不敢嘛！”余隆醉醺醺的又被她这么一刺激，头脑发热就将啤酒瓶继续刺向她。
王翠凤和余富恩吓得大叫一声，双手捂眼不敢看。
伴随着一个巨大的撞击声，房间陷入诡异的安静。
几秒钟后。
“你怎么样？”门外突然传来沈归狞低沉的声音。
“没事。”余若鱼若无其事偏着头，看了一眼眼侧插进木门里的玻璃瓶：“我和他们闹着玩呢，沈总就先回吧，我这边还有点事要做。”
沈归狞：“……”
此刻余隆酒醒，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用力拔了两下插入木门中的酒瓶，结果插得太深根本拔不出来。
余若鱼摆摆手让他起开，反手就将仿佛被钉在木门中的啤酒瓶轻巧地拔了出来。
刷！余若鱼抬起酒瓶，将尖锐的玻璃对准余隆的眉心。
余隆脸色变白，本能地往后退缩一步。
余若鱼转头看向余富恩：“你可以开始准备直播了。”
余富恩想起来曾扬言如果那辆摩托车是余若鱼的，他就直播吃屎……这回可真是遭报应了！
“直播什么？”但余富恩决定来个死不承认，瞄了一眼余若鱼手中的酒瓶子，装昏道，“我说过我要直播了吗？”
“想赖账是吧？”余若鱼当然能想到这种厚脸皮的人会否认，不慌不忙拿起手机：“我记得那天余天阔是跟你一起去的摩托车店吧？”
余富恩：“……？”
余若鱼：“你说我要是答应他拍个机车照片，他会不会作证呢？”
余富恩：“！！！”
“都是一家人，你非要闹得这么难看嘛！”王翠凤急得猛拍大腿，“妹妹逼着哥哥直播吃屎，这件事传出去得多难听！你要真的把事做这么绝，我、我就跟你断绝母女关系！”
她以为这句话足以威胁住这位嚣张的大女儿。
然而余若鱼只是粲然一笑：“不，是我要跟你们断绝关系。”说着她还看了一眼时间，“动作快点，我还赶时间。”
感觉这场直播是板上钉钉了，余富恩当事人吓得脸色煞白，拼命攥着王翠凤的手臂：“妈，我不要吃屎，救救我！妈！”
余若鱼软的不吃，硬的不怕，连王翠凤都没有办法。
“你快想想办法啊！”她赶紧去找老公余隆，“不可能让咱儿子直播吃那个玩意吧？！”
余隆脸色难看扫了一眼余若鱼，好汉不吃眼前亏地一转身：“我有什么办法！你生的东西你自己管！”
嘭！余隆溜之大吉将卧室门砸上。
余若鱼听见传来卧室反锁门的声音，冷笑一声。
在她冷漠的目光中，余富恩最后一咬牙，跪在她面前。
“若鱼妹妹，哥哥真的知错了！是我嘴贱，我嘴贱……”为了不吃那恶心玩意他豁出去了，啪啪打着自己的脸，“这样吧若鱼妹妹，只要你能放过我，哥哥就自抽几个嘴巴子给你解气！”
“儿子，不要儿子！”王翠凤舍不得自家宝贝儿子如此可怜，母爱泛滥赶紧去拦，“你可是妈妈身上掉下来的肉啊，不要这么打自己，妈看着心疼！”
余若鱼看着这幕母子情深，歪了歪头，脸上的笑容带有丝丝平静的疯感，仿若人间蛊惑心智的鬼魅。
“这么舍不得你的宝贝儿子，那你替他完成怎么样？”她建议道。
余富恩闻言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迅速转头看向王翠凤：“妈，你会帮我的对吧？”
王翠凤整个人都懵了。
在余富恩欣喜若狂的目光中，她骤然站起身。
“妈，您不是最疼我的吗？”余富恩被巨大的恐惧笼罩着，只想求得解脱，“妈！你替我吃吧妈，妈！”
啪！
王翠凤甩在余富恩脸上一个清脆响亮的巴掌声，被余若鱼的手机录像捕捉到。
“自己捅的篓子自己收拾！”王翠凤愤愤转身坐回沙发，气得将脸一甩不想再管。
余富恩捂着被打痛的脸，看了看王翠凤，又仰视向余若鱼。
余若鱼挂断余兮兮突然打过来的视频电话，继续道：“这样吧，五十个耳光你自己数着，打完我就走。”
余富恩猛然瞪大眼，看余若鱼不是开玩笑的，只能痛苦地耷拉下脑袋。
他抽一下数一个：“13……14……”
“等等。”余若鱼笑着叫住他，“从1开始数。”
余富恩：“……”
……
门外，沈归狞表情复杂看着手机上跳跃的余兮兮头像。
一个小时不到余兮兮就给她打来了四次语音电话，这是过去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并且他能猜到余兮兮这次电话的目的，应该是让她去阻止余若鱼。
这扇薄薄的木门隔音并不好，方才里面发生了什么沈归狞听得一清二楚，现在余富恩抽自己耳光的声音还隐隐传过来。
他很纠结。
一方面他在惊艳余若鱼化茧成蝶的变化，知道不该去打扰她，另一方面……拜托他的人可是他喜欢的余兮兮，很难拒绝。
就这么纠结到余兮兮那边先切断电话。
沈归狞如同被神恩赦一般闭了闭眼，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先离开这里。
然而这时屋里突然传来一声王翠凤的质问：“余若鱼，你给我说实话！你有没有趁着你妹妹不在勾引沈总？”
男人离去的脚步一顿，心跳似乎都加快了两秒。
下意识在想余若鱼是不是真的在借着这种方式故意接近他，讨好他，或者应该说……勾引他？
然而——
“怎么可能。”余若鱼毫无感情的话语清晰传了出来，“我对他没兴趣。”
那你对谁有兴趣？唐亦吗？还是秦时樾？
沈归狞在心中接道。
他感觉脑子轰地一下，深邃俊朗的五官陡然蒙上了一层寒意。
不仅仅因为余若鱼这句冷漠的话，更多的是他突然察觉到了自己竟然有些失落。
——他居然可耻的希望余若鱼在意他？
他竟然对余若鱼有了好感？
沈归狞脑中的乱七八糟还没理出个头绪，身后的门忽然被打开。
余若鱼因为录制了余富恩自抽耳光的视频，脸上还挂着眉眼温和的笑意：“沈总，你还在呢？”
沈归狞神色凝重盯着她的笑。
一句“你刚才说得是真的吗”就在薄唇边。
但他最后还是没问出口，狠狠甩头转身，像给自己打清醒剂一般告诉自己——他喜欢的是余兮兮，余若鱼只是在扮演余兮兮而已。
——从头至尾，他喜欢的就只有余兮兮而已！不需要在乎余若鱼这个万人嫌的想法！
沈归狞表面波澜不惊回到保时捷车里，命令司机赶紧开车。
一路上，他都在极力绷着这根弦，心想着回到自己熟悉的别墅就能安心了。
结果中途，手机突然接连响起了几次震动。
沈归狞以为是公司里的事情，毫无准备就拿起手机。
没想到是一个群。
还是余若鱼建立的【预约客户群】，唐亦和秦时樾都在。
啪！
沈归狞紧绷的那根弦还是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