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笼罩着整个雨之国,暴雨如注,偶尔雷电交加。
一处医疗所内,一个黑发青年踏着阴沉夜色而来,他全身都湿透了,雨水顺着两鬓滴落至红云黑袍上。正在值班的医疗忍者一惊,却见那黑衣青年的宽大黑袍中裹着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红发少女,偶有几滴雨水落到她的额头,都被青年悉数抹去。
“请救她。”
青年的脸色阴暗,风雨欲来,一双冰冷的黑眸泛着冷冷的光。
香澄昏迷不醒,意识不知飘向何方。在一处宽敞明亮的空间内,她见到了两个少年和她的老师铃木一郎。邦彦依旧在嘲讽着贵少爷仓介,仓介也一如既往地无视他,而铃木一郎严肃的脸上尽显无奈。三人齐齐望向香澄所在的地方,少年高举着双手大叫着:“香澄,快一些!在等你呢!”
贵少爷仓介在旁边抱着胳膊,像以前那样温和的看着她。
铃木一郎老师只是弯着嘴角,什么也没有说。
她情不自禁往前走去,逐渐加快脚步,最后迈开腿向他们三人狂奔而去,却怎么到不了他们身边!她忍不住哽咽:“等等我……我很快就赶上你们了!!”
他们的身影在前方逐渐消失,直至变得透明。绝望、不甘,痛苦在心中反复激荡,却做不到高声尖叫,只是闷闷的,沉沉的,从嘴角边泄露了一丝痛苦的呻吟。
“七窍流血……气道多半都有可能被血淹没而出现呼吸道梗阻窒息!快!插气道导管!”
“病人的脑部有大出血的迹象……血肿形成、血气胸……立刻通知医疗忍者进行胸腔闭式引流,准备好大量新鲜冰冻血浆和冷沉淀,马上进行手术!”
一场与死神争夺生命的抢救开始了。
鼬站在窗外,目光紧紧盯着手术台旁几名医疗忍者,他们忙前忙后,每个人都在与死神抗争。
“鼬先生,里面的那个小女孩和你是什么关系?你似乎很关心她呢。”一个长的像大白鲨的男人出现在他身后,语气不咸不淡,“冷漠的你居然除了弟弟外还有在乎的人,真是让人意外。”
青年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
“难道说,她是鼬先生喜欢的人吗?”
鼬终于淡淡地开了口:“她是我的妹妹。”
“如果是妹妹的话,那我感到很抱歉。”鬼鲛转过身,缓步离开:“祝她能挺过这场手术。”
经过三个小时的天人交战、全力输血、防止休克和忍术治疗,香澄的情况终于稳定了下来,陷入昏迷之中。医疗忍者松了一口气,摘下口罩对守在手术室外的男子说:“还好来的及时。”
鼬一言不发。
医疗忍者道:“不用太担心,漩涡族人的查克拉量都很大,恢复速度和自愈能力都比常人更优秀。接下来该做的就是静养几日,千万不要过度运转查克拉了。”
鼬点了点头:“知道了,多谢。”
他靠在病床旁的椅子上休息了片刻便站起身走出去,漆黑的眼眸看不出疲倦和情绪,双指并起举至身前,消失在原地。
天色已渐渐亮了。一夜之间,溪之国不复往日平和,虽然外围并没有严重毁坏,但中心岛处损坏尤其严重,残垣断壁随处可见,幼儿啼哭声和悲痛的呼唤声连绵不绝。原本秀丽端庄的书院造武家屋敷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爆炸坑,他隐约明白发生了什么,转身前往另一处。
临近海边的一处不起眼的房间内,一人正歪坐着品尝美酒,时不时发出赞赏的声音,边喝边观察着面前摆放的两张地图,眼里满是算计。
感觉到有人站在他身前,佐藤泽丝毫不意外:“来了就坐,有什么想谈的坐下说。”
他抬起眼睛打量了一番面前的黑发青年,看到他佩戴的护额,若有所思道:“救走‘鬼刀’儿子的就是你么?现在来找我,想问什么?”
鼬道:“现如今松本润和‘鬼刀’在哪里?”
佐藤泽摸了摸下巴:“嗯……”
“看来是都消失了。”鼬继续问:“那场爆炸,是你或是丧心病狂的松本润我都不在乎,我只想问你,你打算如何给木叶一个交代?两国斗争却牵扯了木叶的忍者,其中一位还是上忍。”
“这个嘛……”佐藤泽作思考状:“听你这么说,那几位贵客估计是凶多吉少了。虽然很遗憾也很惋惜,但木叶村的贵客是被松本润的‘影’逼迫的,我们铁之国什么时候参与过其中?想要带走松本仓介的也是松本润,桩桩件件有着落,什么时候需要铁之国去给交代了?”
他笑笑,大半边脸都隐在阴暗处:“说起来,你是木叶的叛忍吧?”
我要如何给交代,与你一个叛忍有什么关系?
鼬听懂了佐藤泽未尽的潜台词,他的反应很平静——直接单手提起了对面那人的脖子,道:“满口谎言。”
青年的漆黑的双眼紧紧盯着佐藤泽挑衅的脸:“与‘鬼刀’的交易,本就是为使两国并为一国,却从没有让木叶村忍者参与进来这一步。无论结果如何,他们都活不下来,若是死在松本润的手上,正好给了你在此发动骚乱的理由。”
看着他逐渐泛白的脸,鼬终于松开了他。佐藤泽喘了几口气,饶有兴趣:“若是死在我手上呢?怎么不继续说下去?”
鼬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一双眼睛逐渐染上血红色,几颗勾玉清晰易见。
他道:“我需要你答应我三个条件。”
木叶村内。
三代目火影猿飞日斩狠狠吸了一口烟,又敲了敲烟斗,吐出一个浑圆的烟圈。
溪之国内部爆发了一阵骚乱,城主与前城主皆死在大爆炸中,唯一的城主继承人松本仓介不知所踪,而前去做任务的第十二小队无人归来,生死不明。
铁之国城主趁虚而入,此时的溪之国已完全是他的掌中之物。
猿飞日斩得到这份情报后面色十分沉重,他挥手让周围的暗部退下,一个人在办公室静坐许久。
终于,当天光逐渐大亮时,一个黑影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三代目火影面前,单膝跪地:“许久未见,三代目火影大人。”
正是宇智波鼬。
老人沉默着看了低头面色平静的青年,已经开始有些浑浊的双眼却迸发出锋利的光,道:“挑选这个时候回到村子,就不怕被佐助看到吗?那孩子可是十分仇恨你啊。”
鼬低下头去,看不清神色。
“许久不回村子,这一次回来是有什么要紧事么?”
“是,”鼬没有直视身前的老人颇具压迫感的目光,只是低着头阐述起第十二班在溪之国的经历,说起上忍铃木一郎和吓人北原邦彦身死时他顿了片刻,又面色如常的继续说了下去。
“……最后是四人小队中的成员漩涡香澄,”鼬道:“她的查克拉量十分庞大,再与‘影’对战时,先后发动水遁、雷遁、影分身等忍术,在最后的‘对峙’中,再次爆发了与空间相关的能力。”
“据我的观察,这是一种能让特定空间压缩的术,也可以操纵视线内的某一物体移动发现的能力,发动需要的查克拉非常庞大。”他又描述了一番香澄在发动术后的症状:“……因为不成熟的使用方法,施术者的身体承受了许多负担,主要损伤集中在脑部,目前表现为七窍流血。”他双眼望着地面,藏起眼眸里极微弱的心疼,“目前接受了治疗,正在雨之内昏迷不醒。”
猿飞日斩心情十分复杂。这场小国争斗,竟也牺牲了木叶的同胞,而那个女孩还为此受了重伤,想来也真是对不起水门夫妇。他又继续问:“辛苦你了,鼬。那他们二人的尸首呢?你可知在什么地方?”
人死如灯灭,但落叶要归根。牺牲在外的忍者,猿飞日斩总是希望他们最后能在沉眠在木叶的怀中,而不是腐烂在无人知晓的荒郊野外。
鼬点了点头。
猿飞日斩叹了口气:“谢谢你。小香澄那边,我会派增援小队去接应她,最后,再把两位忍者带回家。”
身前的青年突兀道:“溪之国派来攻击第十二班的忍者,是来自木叶的另一支地下队伍——”
“归属木叶高层志村团藏手下的暗部——‘根’。”
猿飞日斩猛地望向眼里泛着冷的青年:“团藏的人?”
“他与溪之国城主松本润达成双方互利的关系,这些‘根’成员是借给松本润的力量。作为村子里预备的九尾人柱力,我并不认为那位大人会毫无顾忌地让香澄在溪之国执行任务。”鼬接着道:“她的能力如何,想必那位大人已经知晓,‘根’的势力恐怕早已渗透了溪之国。”
“鼬,我是不是能理解为,你在担心她回来后遭到团藏的利用?”
鼬并没有回答。他转过身去,本以为这场对话已经结束了,身后的青年却一动不动。忽然鼬开了口:“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件事想要请求火影大人。”
“哦?什么事?”
“请您允许我指导漩涡香澄的空间忍术。”
烟斗重重敲在火影的办公桌上,发出“咚——”的声响。猿飞日斩锐利地盯着面前平淡的黑发青年:“鼬,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请允许我指导漩涡香澄的空间忍术。”鼬又重复了一遍,态度十分强硬。
猿飞日斩打量起面前的青年:比起几年前还青涩的少年模样,鼬如今身量抽高了不少,柔顺的黑发扎成低马尾,冷淡严肃时像他的父亲宇智波富岳一般。泪沟逐渐明显了,是忧思过度、得不到消息又需时刻保持高度警惕的证明,可明明他也不过才17岁。
“为什么呢?为什么你要指导她呢?你究竟看上她哪一点?”猿飞日斩忽然开了口。
“漩涡香澄的能力是很强悍的,如果加以正确的引导,将来一定会成长的非常出色。”鼬说道:“我认为,就目前而言,在空间忍术这方面,村子没有比我更适合教导她的忍者。”
三代目火影只是点了点头:“你又该如何像她解释在『晓』的动机?若是她质问你灭族的真相,你又该怎么回答?”他又吸了一口烟,“鼬,聪明如你,这些问题,我不信你没有考虑到。”
鼬只是看着面色严厉的三代目火影,并没有回答。
“正如你所说,香澄是个很好的苗子,能力也算强大。但你如何能保证,日后她不会与木叶为敌?”猿飞日斩又吐出一个烟圈,缓缓道:“九尾人柱力是那孩子的哥哥,在木叶我能保证他们的安全,我不能冒这个险将她交给你。”
黑发青年没有再反驳猿飞日斩的话,他只是转过身离开:“『晓』的目的是收集尾兽,预计在几年后他们就会把目标定在鸣人身上,请务必做好准备。而漩涡香澄,等有了合适的机会,我会带着她离开并确保她的安全。”
“……就算是为了保护她,你也不一定非要这么做。”三代目火影暗哑的嗓音传来:“虽然没有说出口,我也知道你是为了什么才要接走漩涡香澄。鼬,请你相信,你祖父留下来的小女孩,我一定会想出万全之策并且不留余力的保护。”
青年脚步不停,声音却轻的如同从远方传来:“最后一句话,很耳熟。”
“或许您忘了。当年在木叶高层的谈话室,另外两名顾问已经对宇智波一族忍无可忍,想要肃清时,您说过几乎一样的话。”
三代目火影肉眼可见的沉默了。
他忽然想起那年,宇智波一族内部要叛乱,两位顾问和团藏都坚持要肃清宇智波,而自己却坚持己见,不愿对昔日的同胞滥用武力,自信能够找到解决的方法,但最后能做的,却只是默许了鼬土族的决定。
一大氏族,就此没落。
他忽然觉得很累,或许自己是真的如同团藏所说的那般老了,不然为什么总是这么容易心软?
“另外,”背对着猿飞日斩的鼬停下脚步,“村子里外都不乏觊觎写轮眼的人,在属于我和他真正的斗争来临之前,就请您继续照顾好佐助了。”
鼬离开后,猿飞日斩在办公室里抽了很久的烟。
偶尔有情报班的人员前来汇报工作情况,都能看到他们的三代目火影大人,站在窗前凝视着巨大的火影岩,背影萧瑟,神情难掩疲惫。
“三代目火影大人,中忍考试的考场已经全部准备完毕。”
“是吗。”猿飞日斩有些恍惚,时光飞逝,无数木叶忍者或因任务而死,或是留下继续守护,年轻人在一代一代的成长,不知不觉间,又一次中忍考试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