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能力有弱点怎么都比没弱点但没能力强吧？”水波晃动着，居然给予了强烈的反击。
“哈？那么大的弱点怕是都撑不到派上用场了！”皮哥迅即反唇相讥。
特里斯万万没想到这两道具居然吵起来了，还是当着他的面！
所、所以怎么办？要去阻止吗……？
“笨蛋！蠢货！在你费心费力拼凑文字的时候一切已经结束了，完蛋了！”皮哥语速飞快地吵嚷着，水面原本已有文字的雏形，听罢瞬间换了模样。
“你的嘴也只能拿来说废话了。”
只见它鄙夷说道。
嘴只能拿来说废话？
特里斯听着听着忍不住思考，假若要总结嘴的功能性，无非就是出声和吞食……
皮哥不甘示弱：“你觉得都是废话？好吧！那就麻烦你继续这么愚蠢的以为吧！在你一笔一画写字的时候，我已经拔得头筹了！”
如果说它两在进行一场比赛，水镜……或者说种子的能力属于「吞食」，而皮哥的是「出声」？
特里斯也继续想道，种子的吞食能力多少有些抽象，但水镜，或者说水的吞食能力可太好理解了！溺水死去的人不就常被称作被水吞没了吗？所以它和种子能力重合的部分就是这个？使一些现实的存在不留下影踪地消失之类……
然后出声的能力，显而易见就是说话了，在神秘学范畴里更有威胁性的表述是诵念咒语？自己使用道具的能力需要咒语，皮哥自己也需要吗？或者换个角度考虑，它能代替自己念咒么？
不过如果是从威胁性方面考虑，皮哥最危险之处在于它是「污染物」而非纯粹的道具，对污染物而言，说话本身，或者该称呼为使用语言诱惑，本身就是武器之一！
特里斯轻轻吐出一口气，心想好吧，我知道了，它们各自的能力……以及自己在使用它们时需要警惕的方面！
“拔得头筹？所以早早到来的你拔了么？”
“别逼我笑话你小玻璃珠，就因为你是沉不住气的蠢货才会沦落到这个境地！
两方仍在吵个不停，但特里斯已经没耐心听下去了，他用皮革手套包裹的那手抓起一旁的蛇杖，伸出敲敲窗台说：“好了，够了，别吵了！”
它两果然顾忌蛇杖，或者说顾忌着它在西塞尔手中时拥有的那个打破核心的能力，立即不吱声了，不过沉默片刻，皮哥还是冲着特里斯小声道：“总之别太信任它们，小鬼，它们很危险。”
吃人的危险程度的确比诱惑要高上那么一点的……特里斯一边想着一边点点头说：“嗯，我知道了。
皮哥哼了一声，随后便回归了被召唤前的默然状态，而水镜安静了一会儿，只若无其事询问：“现在去市场？”
谢天谢地，它还是同意了！特里斯忍不住扬起嘴角，再度诚挚感谢说：“没问题。”
黄昏时分，集市虽仍开着，许多摊位的商品已换作了食物，在小玻璃瓶版水镜指示下，特里斯购入了两种干草药，可惜还不够，根据它的说法，还需要一些新鲜的材料及罕有的矿物，但那也只能等到周末再去寻找了。
也不知是不是水镜被迫留在现实的缘故，特里斯一夜没睡安稳，总觉得耳边有断断续续的争吵声，不过等他早上疲惫起床，离开房间，打算看看是不是真有那么回事，西塞尔已经回来了。
“没睡好？”
黑发的青年翘着一腿坐在餐桌边，一手拿着一张信纸，一手揉捏着一个玻璃小球，看上去倒是精神抖擞。
注意到自己存放水镜的小玻璃瓶已被打开，里面的液体已消失大半，猜测对方手里的珠子大概就是它了，特里斯随即长舒了一口气。
“我怀疑它们吵了一晚上。”
他头疼地抓了抓头发，视线却没有挪开餐桌，西塞尔似乎顺手把今天的广告信件拿了过来，最上方放置的是一份牛皮纸制的信封，正面朝上，却没有一般信件该有的邮票地址，只是字迹清秀地写着一个简短的单词。
那是什么？
没看到就罢了，看到了，他免不了心生好奇。
“你可以把蛇杖放在它们之间，能减轻一部分「语言」带来的影响。”
没曾想紧接着，西塞尔就一边随口回应一边拿起那个信封，将手中信纸放入了其中。
是寄给他的……？特里斯再度感觉惊奇，但西塞尔好像并未注意他的心声，手腕一转，将整封信往怀里一收，同时继续以平淡的口气说明道：“对它们来说你就像一只诱人的烤火鸡，对方多一口，自己就会少一口，当然有可能吵起来。”
“……把我当成了食物啊。”
见信件最终魔术般地消失在了他的手中，特里斯这才收回注意力，无语说道，“就不能把我也当作主人看待吗？”
“做污染物的主人可不是个好主意。”西塞尔抿嘴笑说，将水镜也收回了手中，接着从信件堆中拿起一份，递来说道，“有一封给你的信。”
“我？”
特里斯惊奇地接了过来，那倒是一份正儿八经的信件，贴着邮票，写了地址，既然是正常信件，他便放心将其拆开了。
“……哦！”
结果视线刚扫过第一段文字，他就忍不住惊呼出声说，“该死！詹姆今天要来这儿！”
更具体地说，是詹姆和巴顿一起来了，巴顿的一位亲戚近日恰好来此，他们的意思是假若特里斯没什么事要忙，三人可以一道前往对方的庄园，当然要是没空，简单碰个面也可以。
根据落款时间推算，他昨天就该收到这份信了，可不知怎么今天才看到内容，而他们两位，据信上说法，大概已经出发。
“总之先去车站接他们吧！”特里斯丢下信，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说。
詹姆显然来过美林泉，知道那儿的车站大厅有一座巨大的室内花园，特里斯赶到那里没等太久，就顺利望见了随人流出站的两人。
“文斯汀！”
尚有一段距离，詹姆就挥着手热情唤道，纵使出来游玩，他两还是体面地穿着西装皮鞋，甚至带了一份精致的慰问品，反观自己可随意太多了！因此特里斯站在原地努力克服了一番，才走上前欢迎道：“你们怎么来了？”
“当然是关心你，神秘的占卜专家。”詹姆笑笑，“你不辞而别真的把我们吓了一跳。”
见巴顿在旁一顿点头附和，特里斯不免愧疚道：“抱歉，那实在是事发突然……”
“好了，别在意。”
但没等他解释，詹姆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插话，“既然你同意见面，还是说点开心的事吧！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或者愿意一起去秋露庄园转转？”
秋露庄园正是巴顿那位亲戚持有的房产，同样位于市郊。
林恩没找来，就可以算是没安排了，至于种子的事，也不急于一时，只要它不突然发出臭味，理论上现在的状态还更安全，特里斯理了理思绪，耸耸肩答：“呃，好啊。”
“太好了！”巴顿一听，顿时喜笑颜开，“舅、舅舅的管家应该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到底谁才是今天的访客？瞧他兴致勃勃的模样，特里斯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想想这样也好，自己在这里也不是本地人，随即让开了道路。
于是三人一边闲聊着彼此近况一边向站外走去，对普通人而言，法兰登堡依旧一切太平，甚至因为无月之夜已经过去，社会气氛反而放松不少，虽说和教会进行了接触，但詹姆和巴顿当下主要忙碌的，还是学校里的事。
“话说神学院那考试的成绩出来了，你知道吗？”
谈到这个，詹姆顺势询问。
“嗯？”特里斯愣了愣，老实说，他快把这事忘干净了，但既然对方提起，便还是好奇反问，“怎么样？”
“他们做了一张排行榜，就贴在校内图书馆进门的墙上，一眼就能看到。”詹姆说罢顿了顿，抿着嘴投来笔直的视线，神情很是意味深长，“虽然没写具体分数，但能上榜的，听说都是成绩为A及以上的考生。”
然后他看到了我的名字……？不可能吧，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写了什么，最终成绩能好？
特里斯下意识想，但又感觉荒唐。
詹姆显然捕捉到了他的那一丝迟疑，迅即欢快笑道：“然后我没看到你，哈哈。”
“……”
好吧，这才正常！特里斯撇了撇嘴倔强道：“我没在神学院读过，能把白纸填满都不错了！”
詹姆又哈哈笑了两声，拍拍他肩说：“没事，就算你读了，平时也是天才般的全项目第一，这次也不一定能拿到榜首。”
那场考试的第一名不是神学院平时的第一……？
特里斯再度露出了不解的神情，詹姆一时未答，笑容之中反而透出一丝得意。
“是黑夜的人！”巴顿迫不及待接替他道。
“而且还是那位亚当·阿伦斯。”詹姆这才一唱一和似的补充。
“……哈？？”
特里斯倒是记得这个名字，对方在信上说过，但那家伙不是来协助处理无月之夜的神职者吗，怎么又跑去参加了学院的考试？
“兴趣爱好？证明自己？或者想让哪位名师的高徒气的牙痒痒？”詹姆摊开手说，“允许他参加，发现考那么好后还光明正大地公布出来，说明学院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对学生而言嘛其实也没什么，他肯定不会参与到校园活动当中，得到神学院那群教授另眼相看，也可以理解为另一种形式的巩固一下同盟关系，总之，我们看个乐就好，我个人其实还挺骄傲的。”
“毕竟现在的你也是黑夜的人了！”特里斯理解地点了点头，而后摸摸下巴，突然若有所思说，“这么说的话，那人在黑夜教会中应该是和林恩一样的存在？就是什么……备受瞩目的新人之类？”
“应该是？”詹姆想了想，“不过是风格不同呢还是黑夜这边评价不错的新人有很多，倒没人像他那么……那么出众。”
哈，出众。
特里斯拍了拍手，真诚附和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话说回来，你和他相处怎样？”
提到林恩，詹姆又忍不住扬起了嘴角，“你突然不见，他可算得上是第二关心你的人了，拼命追着我，把能问的都问了。”
真烦啊这混蛋。
特里斯在心里咕哝了一句，勉强道：“呃，嗯，还行吧。”
“他说他会保护你的。”詹姆忽认真说。
是说先把我拖到会发生事件的场所再保护我吗……特里斯一边咕咕哝哝一边含糊答：“他是神职者我是普通市民，这么说也没错。”
“好吧，那应该没遇上什么事。”詹姆松了口气。
特里斯这才意识到他莫非是向自己打探什么，于是好奇追问：“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因为前天去看望艾娜，不经意听见莉塔女士提到这个……说那个太阳的神职者会保护你。”詹姆回想了一下，犹豫道，“但不清楚具体是指在什么事上保护你，这段时间她相当忙碌，精神状态不算太好，我又是偷听来的，便没好意思详细追问。”
林恩说的保护就像一句屁话，至于莉塔……也许只是在表达林恩也跑来了美林泉，还跑到了自己身边？问题是她在向谁保证呢？又是因为什么，让她一位书社领头人表达出了对太阳的信任？
这确实让人十分在意，但眼下毫无头绪，自己早已远离法兰登堡，也难以找到线索。
“希望不是……之前袭击我的那个混蛋又来了。”
所以最终，他只是耸了耸肩，“不过来也不担心，太阳的神职者会保护我。”
“是的。”詹姆放松笑应。
三人很快来到了车站外的街上，一个西装革履的老头见到巴顿，立即抬起手摇了摇，他正是那座庄园的管事，而他身后的马车，想必就是用来将他们直接送去庄园的了。
“巴顿少爷……”
见三人走来，他却没有拉开身后车门迎接，反而快步走向巴顿，稍稍低头，小声说起了什么。
“呃、什么？”巴顿听罢一怔，先是迅速扫了一眼特里斯和詹姆，后才回过头不确定地反问，“要、要很长时间吗？”
“住宿没问题，就是现在……”管家嘀嘀咕咕同他解释，从两人神情判断，大抵是计划出现了意外。
果不其然，两人没在原地等候太久，就见巴顿转过身，揉搓着两手抱歉说：“舅、舅舅的庄园现在暂时不能过去……我们需要在城里待一会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