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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经理擦鞋,队长洗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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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某种直觉,谢景初对陆无续搭在沈观潮身上的那只手很有意见。他打开那个总是会让他感到紧张的聊天柜,闷闷地发去一个表情包。

对面秒回——

【Flesh:?】

【Flesh:你又有什么屁要放?】

【Siren:没事。】

【Flesh:滚】

沈观潮没耐心去探究这人弯弯绕绕的敏感心思,随手发了两张自拍过去:【哥在外面忙着,没空哄你,懂?】

【Flesh:少给我脑补,多训练。】

他收起手机,一旁的陆无续忽然靠过来:"在跟谁聊天?"

"谢景初。"沈观潮微昂起下巴,紫色长发软软垂在胸膛前:“我们的新队员,挺帅的。"

“回头介绍我认识认识?我听程哥说人是你推荐的,你们很熟吗?"

"不算...熟,还行吧。"在摄影棚里折腾了好几个小时,沈观潮迫切想回基地,他转移话题:"等会叫阿姨买点菜,晚上我亲自下厨,庆祝你风光回国当助理,怎么样?"

陆无续心里门儿清,顺着他道:"行。"

Fox从洗手间里走出来,听见这好哥俩在商量今晚买什么回去炒,他擦用纸巾抹了抹手,道:"等会我拒绝洗碗。"

在NAVA俱乐部“无情无义生死看淡”的抽象派企业文化熏陶下,平常晚饭,他们大多都靠外卖解决,很少会坐在别墅的餐厅里一起吃饭,基地里除了阿姨,每回有人下厨,最后洗碗的的都是Fox。

其他人要么醉的醉,倒的倒。

他一边洗碗,还要一边操心跟在屁股后面发羊癫疯的Zoe,魔幻指数高达五颗星。

回去的路上。

沈观潮靠着车椅背,沉沉地睡着,他大概是真累着了,长长的睫羽疲乏地低垂着,面上没了平日的那股傲劲,手边盖着一面浅色薄毯,睡得正酣。

陆无续把车开进加油站,等待加油的时候,支着下巴无声地盯着身边人的睡颜看了许久。

加油站的灯光从窗外落进来,他忽然打开手机拍下了一张照片。

后座,Fox正忙着低头给zoe回信息,没有注意到陆无续的动静。

不过他很早的时候就猜到了陆无续对沈观潮是什么心思,但那不关他事。

只要这份心思不是对着zoe的。

半个多小时后,车子开回别墅。

铁艺大门缓缓打开,沈观潮似有所感地睁开双眼,他摇下车窗,呼吸着窗外涌入的新鲜空气。天色已黑,方才下过雨,花园里有股潮湿的气味。

“到了。”

停稳车,陆无续关掉车子引擎,“下车。”

一行人往屋里去。

基地灯火通明,一进门,陆无续见到屋里阔别已久的诸多陈设,眼神柔和。

正好谢景初从训练室里出来,穿着一身宽松简单的黑色T恤,身形挺拔,额发自然下垂,半遮住那双漆黑狭长的眼。

那双眼睛深不见底,带着年青人的锋利与冷漠,直直地望向沈观潮身边的生面孔。

“这就是我刚跟你提过的,新队员,Siren。”沈观潮闲庭信步地走来,一边侧目跟身边的陆无续莞尔道。

“你好。”陆无续主动打了招呼,“我叫陆无续,以后就是你的新经理了,景初。”

他和善地伸出右手。

片刻,谢景初回握他伸出的手,淡淡道:“你好。”

虎口相接,两人身体微微向前倾斜,双目注视对方,一个面带微笑,一个却没有什么表情。

谢景初一向不擅长与人打交道,话多爱给人打圆场的zoe又不在。

生硬地寒暄了几句后,他匆忙躲去了茶水间。

可茶水间与客厅隔得并不远,热闹的说话声清晰地传来,听着喜欢的人在外面同人相谈甚欢,两分钟后,谢景初像小学生一样抱着两杯咖啡又从茶水间里出来了。

他犹豫了几秒,没拉下脸皮去把多泡的那杯递给沈观潮,干脆便宜了zoe,又到最右侧没人坐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Zoe接过咖啡,讶异地看向谢景初,低声说:“我还以为你要给我哥呢?”

“你别担心,陆哥也很好相处的。”

谢景初抿起嘴巴,点了点头。

基地的生活阿姨早早备好了菜,知道沈观潮要下厨,连新围裙都备好了,大红色的,上面印着两牡丹,寓意花开富贵。

陆无续的眉毛抽了抽,不忍直视,忍笑道:“容姨的审美还是那么的……特别。”

沈观潮站在厨房里,腰上真系了那红围裙,围裙的系带绑在他腕边的一颗黑色小痣旁,莫名抽象。

他熟练地切菜、烹饪、调味,每一个动作都流畅而有力,锅中的食材渐渐弥漫出一股诱人的香气。

几道丰盛的广东家常菜被盛上桌的时候,其他人也把碗筷跟酒水一并摆好了。

老友回归,酒是必须要有的,但这回,沈观潮三令五申,不许谢景初碰酒,更不许zoe起哄。

这顿饭算是陆无续回国后吃过最满足的一顿,他已经很久没有跟那么多人在同一张餐桌上吃饭了。

一个人是在德国的日子是悠闲而孤独的,他常常回想基地里熟悉的人和事,恍若那些美好从未离去,他的爱便也疯狂地长了起来。

回国那天,他独自收拾行囊,告别了楼下花店那个总是热情如火的小姑娘,最后一次散步在柏林街头,享受这片土地上吸引他的一切,而后,带着他孤注一掷的迷恋回到他们最开始的地方。

他深知沈观潮很难喜欢上一个人,他争不到头一个,也很难做下一个。

早有人为沈观潮赴汤蹈火过,爱他数年,约定青春,陪他年少轻狂,肆意妄为。

年少时体验过激烈的情爱,等到下一趟的时候,便会觉得乏味许多,枯燥许多。

陆无续今天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谢景初。

某年的LFK夏季赛决赛,比赛场馆的某个角落里,陆无续曾窥见过他们暧昧的一幕。

那次,谢景初跨越了大半个城市来看沈观潮的比赛。

而年青的沈观潮站在舞台中间,穿着白金配色的NAVA队服,黄金雨落下,万顷荣誉即将向他俯首。

赛事解说的呐喊声回响在四周——“恭喜NAVA拿下夏季赛冠军!”

在那让人难以忘怀的一刻,拿过很多冠军次的沈观潮忽然朝着台下的某个方向笑了笑,无声地以口型道——你来了?

那个笑裹挟着陆无续从未见过的温情,无比灿烂,他顺着沈观潮的目光望去,愕然瞧见一个高大清俊的少年,举着金色应援牌,鹤立鸡群地站在人群之中,与沈观潮遥遥相望。

直到后来他终于知道,这人是谢景初。

见到谢景初的第一眼,他的嫉妒便如野草般疯长,酸涩在心中蔓延开来,面上却要强装着大度。

因为他没有资格吃味。

“等会谁洗碗啊?”

酒足饭饱,zoe懒洋洋地道:“要是放着让阿姨回来洗,老程回来就把我们砍了。”

Fox看了他一眼:“谁问谁洗。”

“我不!!”

沈观潮嗤笑:“我洗,行了吧。懒鬼。”

“不好让新经理洗碗,也不好让新队友洗碗,那就只有让队长洗了。”

Zoe得意地一吹口哨:“队长万岁。”

帮忙着收拾了碗筷桌椅,其他人休息的休息,训练的训练。厨房里,沈观潮拧开水龙头,水流哗啦啦落下,冲走残渣跟油腻,洗着洗着,他忽然自嘲般发觉自己真是“贤惠”。

水珠沾到他的手踝,他感到一阵疼痛,是方才炒菜的时候,手背上一小块皮肤被烫到了,此刻才后知后觉。

“嘶——”

他下意识回头,想去找药膏摸一下,却发现有一个人影立在门边。

谢景初定定地看着他,垂眸注意到他捂着手,微微偏头,问:“你怎么了?”

“烫到了一点,没事。”沈观潮淡淡道,“不影响训练。”

“我去给你拿药膏,等着。”谢景初闻言,匆匆说了句,便飞快奔走。

看着他慌忙的背影,沈观潮轻笑。

他从前觉得养年下是件特别有意思的事情。

跟谢景初在一起,虽然会耗费很多时间和精力,但是他身上的每道伤疤都是因你而生,又被你缝补。你教他怎样接吻,怎样相爱,怎样好好生活,告诉他就算不被世俗的眼光所接受也没关系……

就算有一天你离开了他,往后的几十年里,他每一次呼吸的时候都会疯狂地想念你。

因为在他贫瘠的世界里,你就是他的造物主。

现在的沈观潮仍然觉得这样很有趣,但他们终归不能回到从前,在这段不完美的感情中,年下者的谎言太多,以至他无法原谅。

看着谢景初拼命地弥补拼命追赶,他告诉自己要一点点释然,他要永远清醒,不再狼狈。

不一会儿,谢景初带着药膏回来,他嘴唇动了动,大着胆子把药膏塞进沈观潮手中:“给你。”

沈观潮静静地看着他,一边涂抹药膏:“谢谢。你刚才站这做什么?”

“因为……我,想看看你。”谢景初慌乱侧过脸,眼神躲闪。就像所有在感情中的低位者一样,他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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