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悬挂高天,银色辉光泼洒大地。
损坏的路灯许久无人修理,路人只能借着月光前行,无人在意,一辆停在街边、完美融于夜色的黑色本田。
贴着防窥膜的车内,驾驶与副驾驶各坐着一人。
驾驶位上,是一位戴着椭圆镜框眼镜,留着黑色短发脸型瘦长的青年男士。
他先是警觉地,用后视镜查看四周,没发现可疑人影,这才绷着脸,打开车辆的收纳箱,取出一份薄薄的文件袋递给副驾驶的年轻上司。
风见裕也推上眼镜,眼神闪烁着,不太敢去看拆文件袋的降谷零。
三天前,他就收到了自家上司的任务,可是……
“嗯?”
降谷零发出一声狐疑的气音,他拿着一张只写了一半的纸来回端详,拧眉看向风见裕也,“你办事效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了?”
“不不不——”
被质疑的风见裕也连连摆手,他眼底的红血丝遍布,眼下挂着黑眼圈和眼袋,一看好几天没睡个好觉,“这个人,就像是凭空冒出来,除了名字……我两个名字都查过了,但……”
伏特加的说辞,被风见裕也复刻,讲给了降谷零。
“我真的尽力了,降谷先生……”
无可奈何的风见裕也萎靡着,连背都驼了。
“我明白了。”
自家下属这副被吸干精气的样子不似作假,降谷零把资料收回文件袋,重新捆上白绳。
“辛苦你了,风见。”
他拍了拍风见裕也的肩膀,下了车,压低头顶的鸭舌帽帽檐走远。
……
回到所住房子,安室透笑着撸了两把哈罗的狗头,他去洗了个澡,又等了一段时间,才把有关五条秋的情报,不紧不慢地发给朗姆。
没过几分钟就得到了回复。
「你的办事效率越来越低了,Bourbon——RUM」。
安室透:“……”好眼熟啊。
他面无表情且格外熟练的,给这位他每天都想逮捕的上司发去了道歉信——言辞诚恳,一看就做了自我反思。
五条秋一事安室透不敢隐瞒或是动手脚,根据风见裕也所言,「五条秋」此人,不难查,甚至,非常容易。
不过,为了试探,安室透给朗姆透露五条秋会去往人鱼岛参加「儒艮之祭」。
这样的话,他去人鱼岛就有了合理的借口。
自然,安室透不会点明这件事。
得力的下属要学会为上司分忧。
不知为何,朗姆迟迟没回信,聊天被单方面中断了。
安室透意料之中地勾唇,端起茶杯抿了抿苦涩的茶水提神,朗姆是个急性子,一分钟都等不了的急性子。
计划通——
——
翌日下午·横滨港口——
蔚蓝的海面荡着涟漪,广阔无垠,海风吹起,海浪翻滚,在太阳的照耀下泛着粼粼波光。
所有小船都停到了别处,巨大的游轮独坐海岸,海浪激烈地拍打船身,依然无法撼动这庞然大物分毫。
岸边,一人戴着黑白渔夫帽面朝大海,和煦的阳光落在他身上,镀上一层璀璨的金。
少年衣着简单的黑衣白裤,所有的发丝都拢进了渔夫帽里面,红金色的眼眸与额前的碎发被墨镜掩着。
他斜斜挎着一个白色的帆布包。
游轮快要启航了。
陆陆续续的有人经过船务的指引,通过舷梯登上了游轮甲板。
五条秋半弯着腰,手肘抵着石柱,手心托腮,手指轻轻点着脸颊,叹了口气,脸上是难掩地失落。
这个世界不仅没咒术师,连异能者也不存在,是一个科学至上的世界。
……
码头人越来越少了,三三两两的保安巡着逻,神态是显而易见的倦怠,像是孤魂,飘荡着。
距离两点,不到一刻钟。
五条秋背对着海,低首耐心地翻转着手中的警视卡,上面的时间剩下【二十八小时二十八分钟十二秒】。
紧接着,炸耳的警笛声响彻横滨的天空,恰似咆哮着,捕食猎物的野兽,向着码头飞奔而来。
来了——
卡牌横卡在他手中,旋即化为金色光点四散。
——
“中森警部——”
“夏油警视?”
中森银三踩在舷梯上,寻声看到迎面走来的夏油杰时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叫出了声,“你怎么会在这儿!?”
“当然是来帮你抓捕怪盗基德。”
时隔三天,被放出来的羂索顶着中森银三怀疑的眼神,笑眯眯地拉着呆滞的五条秋掠过对方,率先登船。
“怎么,还不上来?”
他回头,笑意渐淡,充分表演被下属忤逆之后的不满,“还是说,中森警部觉得我就是怪盗基德?”
中森银三双手抱臂,眯了眯眼,没动,也没开口。
其中的含义显而易见。
双方无声的对峙,唯一的受害者船务焦急地看着手表,还有,一分钟。
与中森银三一起出警的小警员们面面相觑,不敢吱声。
在如此凝重的气氛下,五条秋掩面,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拉住羂索的衣角往下扯了扯,脑袋抵住对方的后背,以此来表示他想睡觉的心。
羂索:“……”幼稚。
他朝中森银三颔首,以下令地口吻强硬道:“上来。”
中森银三捕捉到五条秋的小动作,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直到羂索再次催促,这才匆匆领着手下上去。
把其余人遣散排查游轮,三人并肩而行。
过道回荡着他们交叠沉闷的脚步声,和远处欢快的谈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中森银三一边走,一边用余光瞄着羂索的脸。
终于,他动了!
右手抬起,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极快地袭向羂索的脸颊,食指和大拇指得手捏住后,用力往外一拉——
安然无恙……
中森银三:“……”完了。
“呵、呵呵,看来是我多虑了。”
在羂索的死亡凝视下,他搓了搓还有着温热触感的手指,转换目标,对着五条秋扯开话题,“这位是……”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羂索强忍下把人弄死的冲动,不停洗脑自己要遵纪守法。
他扯了扯嘴角,泛红的脸上牵起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弧度:“我的弟弟。”
五条秋:“……?”
他偏过脑袋,幽幽地盯着给自己加辈的羂索。
中森银三一噎,视线在两人脸上流动,虽然看不清五条秋的全脸……他闭了下眼,昧着良心道:“真、真像。”
羂索哂笑,意味深长道:“眼光不错。”
五条秋:“……”冒犯了。
他一手背在身后,探出半截身子,主动把脸靠近中森银三,开口打破诡谲的气氛:“你想捏我的脸吗?”
五条秋大大方方的态度,反而打消了中森银三最后的疑虑,但程序还是要走的。
中森银三就这样,隔着羂索,在五条秋的脸上轻轻扯了下——的确是真人的脸皮。
待两人直起身,羂索不想再浪费时间,他拽住五条秋的手腕,加快脚步把中森银三甩在了后方:“你管自己。”
……
轮船内部的走道洗涤的反光,能清楚的映出人影。
“我们去哪儿?”
五条秋落后几步,浮泛地跟着。
“我怎么知道,不是你让我用这个借口带你登船。”
羂索睨了他一眼,“你找个没人的地方窝着,别给我添麻……”
他说话时,过道的拐角走来几人,好在双方都及时停下,避免了相撞的惨剧。
反应力变慢的五条秋还在往前走,被羂索一把拉了回来。
五条秋茫然着后退几步,看清前方人,浑浑噩噩的脑子彻底混乱了:“新一!?”
然后,他一顿,僵硬地低下头,下一秒,猛地掐住羂索的手臂:“江、江户川?!!”
江户川柯南:“!!!”五、条、秋!
他蓦然偏头,与「工藤新一」四目相对,隐晦又焦急地使着眼色,并小幅度地摇头,希望「工藤新一」能懂得他的提醒。
这可不太妙啊……
江户川柯南焦灼地握了握拳。
「工藤新一」眨了下眼,剖析着略显诡异的状况。
“欸?你你是……”
铃木园子竖起一根手指,指着羂索,随后一拍脑袋,记了起来,“那个警视!”
“那你就是——”
她转向五条秋,使劲瞅着,而后注意到五条秋额前掉下的白发,抱着毛利兰惊喜道,“那个白发帅哥!”
毛利兰和自家闺蜜的关注点不一样,她诧异地问:“欸?你也认识新一吗?”
猝不及防暴露身份的五条秋默然,惊吓之下,他陷入了混沌。
太奇怪了?
怎么可能有两个人的咒力流动一模一样?
震惊中,五条秋手上的力道加大,痛感来袭,羂索表情扭曲了一瞬。
他用力将五条秋的手撇下。
“你们聊。”
话完,转身就走。
被抛弃的五条秋木愣站在原地,目视羂索远去,他的脑子彻底沦为一洼沼泽,拖着他的清明堕入深底。
“你还好吗?”
「工藤新一」凑到看起来很不对劲的他眼前,关切地问。
五条秋怔怔注视着那张放大的脸,熟悉的咒力流动从「六眼」硬闯入他的脑海,终于,大脑过载的他两眼一闭,直直倒下。
……
惊呼和慌乱脚步交杂,兵荒马乱。
铃木园子作为东家,充分发挥了自身的优势,急急忙忙地把五条秋安置在游轮顶层的豪华房间中,一个电话过去,还找来了随行的医生。
两米的大床上,白发少年安详地躺着,手电筒亮着刺眼的白光。
“并无大碍,只是昏迷了。”
医生按灭医用手电,收回撑着五条秋眼皮的手,向后拧眉道,“有时间最好还是去医院做详细检查,病人以前有过这种情况吗?”
在场的几人都与五条秋不熟,于是,他们默契地把目光投向了被强行找回的羂索。
医生也顺着他们的视线看了过去。
成为焦点的羂索:“……”说什么,说他召唤了我所以整天想睡觉?
想到被关起来的这几天,他恶从心头起,后脑抵着墙壁,望着斜上方的天花板,以一副悲伤地口吻道:“已经很长时间了……”
说着,他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微垂下头,目光复杂又不舍的谛视着床上昏迷的白发少年,缓缓叹了口气。
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