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挥了挥手,周围立即跑过来几个拿着家伙的黑衣壮汉,他们凶神恶煞地看着尹漾若,眼底闪烁着阴森的光芒。
沈确将身体靠在一棵大树上,他低声咳嗽了几声,鲜血顺着嘴角不断滑落,滴落在地面上,形成一朵朵妖艳的血花。
他紧紧地盯着段锦庆,眼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段锦庆,你不要太过分了!”沈确厉声喝斥道,“你究竟还想要多少无辜的人为你陪葬!?”
段锦庆冷笑一声,他并不在乎沈确的愤怒和警告,反而更加得意地笑了起来:“无辜的人?在这个世界上,谁不是无辜的?”
男人用力抓住尹漾若的胳膊,低语道:“小漾若,快跑!”
尹漾若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光,她猛地挣脱了沈确的手,坚定地看着他:“不,我不能扔下你一个人!”
段锦庆不耐烦地皱了皱眉,他挥了挥手,命令手下:“上,把他们两个都给我抓起来!”
几个黑衣壮汉们得令,立即冲向了两人。
尹漾若伸腿踢向最近的一个壮汉,但由于力量悬殊,她的踢击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只是让那壮汉稍微踉跄了一下。
女人迅速转身,从地上捡起一根粗大的树枝,挥舞着朝另一个壮汉砸去,那壮汉躲闪不及,被砸了个正着。
他捂着额头,鲜血顺着指缝不停地留下,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尹漾若趁机拉住沈确胳膊,两人迅速往前狂奔。
夜色如墨,风如刀割。
他们的身影像两条影子,快速地穿梭在树影婆娑之间。
段锦庆的怒吼声在他们身后回荡,仿佛一只凶猛的野兽,愤怒地咆哮着,誓要追上他们,将他们撕成碎片。
尹漾若紧紧地拉着沈确,她的心跳如雷鸣般疾驰,但她没有停下,她知道,只要他们不停下来,就还有一线生机。
“沈确,你坚持住!”尹漾若回头看了一眼追上来的黑衣人,他们的数量虽然多,但在这漆黑的夜色中,他们的行动却变得迟缓起来。
“小漾若……”沈确的声音很虚弱,“我是不是拖累你了?”
“别说傻话!”尹漾若瞪了他一眼,“你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的,我怎么可能扔下你不管!”
她咬紧牙关,用尽全身的力气拉着沈确往前奔跑,鞋底在泥土上摩擦出火花,呼吸急促而有力,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吸入肺中。
“该死的!”男人敏锐地察觉到枪声,他立刻拉着尹漾若扑倒在地,两人顺着斜坡滚了下去。
他们刚刚滚下去,几颗子弹便贴着他们的脑袋飞射而过。
泥土和枯叶的味道充斥着鼻腔,沈确紧紧抱着尹漾若,将她护在自己怀里,尽可能地减轻她的痛苦。
“人呢!?”段锦庆气喘吁吁地站在原地,愤恨地看着前方黑洞洞的树林,却始终不见任何踪迹。
夜色更加浓重,仿佛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尹漾若和沈确躺在斜坡下,两人的心跳都渐渐恢复了平静。
承桑彦柠躺在急救推车上,天花板上的灯光柔和而苍白,像是黎明前最后一抹黯淡的星光。
她的眼睛紧闭,脸色苍白如纸,长发散乱地铺在枕头上,如同被风吹散的云烟。
耳边还能听到家人和医生的焦急交谈声,每一声都如同遥远的钟声,回荡在承桑彦柠的意识深处。
“她怎么样了?我女儿怎么样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哭腔传来,带着压抑许久的哽咽和无措。
“病人目前情况不容乐观,随时有生命危险,我们正在全力抢救,请你们保持冷静。”医生的声音冷静而坚定。
几个白大褂医生推着车进了手术室,门“嘭”的一声关上,将承桑彦柠的世界彻底隔绝。
“对不起彦杨,是我不对,是我没有看好姐姐……姐姐她……她一定会挺过来的……一定会!”
覃苒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着,她的肩膀颤抖着,显得无助又愧疚。
承桑彦杨紧握着拳头,指甲划破掌心,他的心也跟着剧烈抽疼。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手术室的大门,仿佛要看穿那厚厚的金属门板,看到里面那个他深爱的人。
“为什么?她为什么会进那栋要拆迁的楼房?”承桑彦杨的声音低沉而充满痛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硬挤出来的。
覃苒泣不成声,她无法回答男人的问题,只能紧紧抱住他,让自己的身体给予他安慰。
“我问你为什么?!”男人一把推开覃苒,他的双眼赤红,愤怒和痛苦交织在一起,让他的脸色看起来比承桑彦柠还要苍白。
“我……我不知道……”
覃苒吓得语无伦次,她突然被他推倒在地上,背部狠狠磕在坚实的地面上,她疼得闷哼一声,眼泪却更加汹涌澎湃。
“你不知道?她是因为你才进那栋楼的!”
“你为什么不阻止她?为什么?”承桑彦杨的愤怒像是火山爆发,他几乎失去理智,疯狂地揪着覃苒的衣领。
覃苒痛得脸色煞白,她拼命挣扎,想要脱离男人的禁锢:“你放开我,放开……我……我真的不知道……”
“彦杨,爸爸知道你很难过,但是你不能这样对待覃苒。”父亲的声音突然响起,他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承桑彦杨的肩膀。
承桑彦杨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他慢慢松开手,覃苒趁机滚到一旁,她捂住疼痛的肩膀,大口喘着粗气。
男人没有理会父亲的话,他目光冰冷地盯着覃苒,眼神如刀割。
“姐姐回家这条路走了十年,却遭遇这样的事情,我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她,可结果呢,她才回来几天啊!”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自责,仿佛整个世界都压在他的肩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覃苒的眼泪再次决堤,她咬住嘴唇,眼神怯懦地望着男人。
父亲叹了口气,走到覃苒身边,扶起她:“覃苒,我们先回家。”
承桑彦杨没有动弹,他就这样站着,看着覃苒和父亲走出医院,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桑桑怎么样了?究竟怎么回事?”远处跑来一个气喘吁吁的身影,是季斯奕,他的声音沙哑而颤抖,充满了担忧和焦虑。
“她还在手术中,具体情况我们也不知道。”
承桑彦杨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他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温度,整个人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痛苦中。
季斯奕冲上前,透过玻璃窗看向手术室的方向,他的眼眶瞬间通红,心脏也跟着一阵紧缩。
他转身看向承桑彦杨,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些线索,但只看到了一片死寂和绝望。
季斯奕不忍心继续追问下去,怕会刺激到承桑彦杨已经脆弱到极点的神经,他坐在冰凉的椅子上,双眸死死盯着地板,仿佛要将它戳出一个洞来。
整个空间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手术室门外那刺眼的红灯在不断地闪烁着,仿佛在宣告着这场未知的战斗。
尹漾若感到身体有些疼痛,但她顾不了那么多,立刻挣扎着站起身来,查看沈确的伤势。
“你怎么样?”她焦急地问道。
男人的嘴唇有些泛白,他的目光也变得涣散,但他却依旧强撑着坐起身来,扯出一丝苦笑,“我没事,小漾若,别担心。”
借着月光,尹漾若看到了沈确胸口那一片深红的血迹,她的心瞬间揪紧,眼眶也不由得湿润了。
女人知道,沈确的情况很危险。
尹漾若越想越害怕,眼睛酸涩无比,几乎要哭出声来。
她赶忙闭上眼睛,将涌上来的泪水逼回了肚子里,迅速撕下自己的衣角,用力地绑住沈确的伤口,试图止住血液的流失。
“沈确,你不能死,你一定要撑住!”尹漾若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伸手抹去男人脸上的冷汗,“你不会死的!”
沈确看着女人,月光下,她的眼眸里闪着泪花,那双漂亮的眼睛仿佛天上最璀璨的星辰,此时盛满了对他的心疼和担忧。
“小漾若,听着,我们两个人必须有一个人要活着出去。”
“是不是你也不要我了……”女人哽咽着,泪水不听使唤地滑落下来,她紧紧地攥着沈确的手,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
男人的心像是被什么重物狠狠地砸了一下,他深深地看着她,心痛得仿佛要裂开。
“为了我们的孩子,为了永佑,你必须活下去。”沈确的声音虽然微弱,但却异常坚定。
尹漾若的心猛地一颤,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沈确,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来。
“小漾若,我不想我们的孩子还没出生就失去了父亲。”沈确艰难地笑了笑,眼中充满了柔情和期待,“我答应过你,要和你一起看着他长大,教他读书识字,教他骑马射箭。这些,我都想做。”
尹漾若听着,心中的悲伤如潮水般涌来,她紧紧咬着下唇,努力不让泪水再次滑落。
“可我没机会了,你要照顾好小永佑,替我照顾好他,告诉他,他的父亲是多么地爱他。”
沈确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
男人挣扎着站起身来,用尽全力将一个铁桶推倒在地,“小漾若,乖乖躲好,别出声,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许出来。”
尹漾若拼命地摇着头,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无法接受她深爱的男人即将离她而去。
“我不听话!我不想听话,我想自私一回,我想让你留下!”尹漾若哭喊着,她冲上前去,紧紧抱住了沈确。
“小漾若!”沈确的声音带着一丝哀求,“听话,你必须听话,你回去,找个好人家再重新开始生活,过上让人眼红的日子。”
“对不起,就这样做。”
尹漾若的心如刀绞,她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女人抬起头看向沈确,只见男人的脸色苍白如纸,唇角还残留着血迹,那双温柔清澈的眼睛却依旧透着温暖的光。
沈确轻轻抚上女人凹起的肚子,眼中满是柔情:“小永佑,你要记住,你的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她会为你付出一切。”
“而你,也要爱她,尊重她,保护她,就像她保护你一样,你们要相依为命,共同度过人生的每一个阶段。”
他轻轻地吻上女人的额头,眼角滑落一滴泪。
“永别了,小漾若。”
沈确的声音像一阵风,轻轻地拂过尹漾若的心头,她感觉自己的世界在这一瞬间彻底崩塌了。
沈确将尹漾若塞进铁桶里,紧紧地盖上盖子,然后用力推动铁桶,将它藏进了树林的深处。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嘈杂,尹漾若的心像被撕裂一般,她蜷缩在铁桶里,双手紧紧抱着肚子,泪水不停地滑落。
她不敢想象外面的场景,不敢想象那个混蛋会怎么折磨沈确……她不敢想,不愿意想……
“跑啊,怎么不跑了?”段锦庆阴测测地笑了起来,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戏谑和嘲讽。
“那个女人呢?不会从这里滚下去了吧?”他继续调侃道。
沈确似乎已经到达了极限,他的身体晃了一下,随即便倒在了泥泞里,浑身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段锦庆带着一行人逼近了沈确,他们的脚步声在寂静的树林中回响,如同死神的鼓点,无情地敲打着尹漾若的心房。
她紧紧地闭上眼睛,双手护住肚子,试图隔绝外界的一切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