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T检查这天,元丰起了个大早,激动地穿上孩子他爹给买的冬装,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早晨的地下车库陆续有车开过,他没好意思牵手。
贺颜揽住元丰的肩膀往怀里带:“东张西望的,瞎看什么?”
“我想牵你啊,老有车过去。”元丰回道。
贺颜没说什么,及时把人放开了。元丰这个在意旁人眼光的毛病,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好改。
“幸亏做NT不要憋尿,之前B超老让我喝水憋尿。”元丰吐槽,“这产检忒麻烦,等二十多周了还要做那什么糖筛,听说一上午不能吃东西,得不停喝糖水抽血检查,复杂着呢!”
“辛苦了,有什么想要的吗?”因为了解过孕期知识,贺颜知道产检确实麻烦。
元丰刚想说不缺东西,突然想到自己要啥了:“有啊,你能满足我不?”
贺颜直觉不是什么好东西:“看情况,说来听听。”
“你能做到啊。”元丰说,“给不出下回就不要说这种话,反正你老爱忽悠人。”
贺颜笑了:“我尽量。”
元丰朝四周看了一圈,见没车没人,低声说了句悄悄话,无非就那档子事儿。
“……”贺颜怎么都没想到元丰居然在想这个,抬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大白天的,发什么骚?”
“哎哟!我没啊,是你自己要给我奖励的。”
“取消。”
“你这人……”元丰盯着前方的背影,喊道,“喂,要不今晚再加半小时!”
超声所见:
胎儿:头径:1.6cm,头围:5.7cm,腹围:5.0cm,股骨长径:
0.6cm。
胎心率:161次/分NT:1.5mm
胎盘:厚度:1.1cm,位于子宫后壁为主。羊水暗区深度:3.2cm。
CDFI:胎儿脐动脉血流可探及。估测胎儿孕周约为12周+1天。超声提示:
单胎,存活。
NT结果正常,元丰放心了。
他仔细地看着报告单上的数据,在心里估算着元宝的大小:“这B超还挺准的啊,我今天十二周加三天,就差了两天。”
“嗯。”
元丰指着头围说道:“你看这个,元宝头围都5.7厘米了,又长大了。”
贺颜接过单子,认真地看起来。他现在能稍微看懂一些,也知道接下来的产检项目。像四维彩超、糖筛以及最有风险的羊水穿刺,这些重要的他已经都记录在备忘录里。
等助理到了医院门口,贺颜亲自把元丰送上车,叮嘱道:“只有两个小时,自己注意些。”
元丰点点头:“他跟我一个村的,好久没见了。”
“嗯。”贺颜看向一旁站着的陈硕,吩咐道,“在边上看着,别让他吹风。”
“好的,贺总。”
汽车出发时,元丰降下车窗,挥手说道:“你开车注意安全啊。”
贺颜皱眉道:“把窗户关上!”
“哦哦,知道了!”元丰笑着又挥了挥手。
窗户升上去后,贺颜才转身离开。
车里很安静,元丰打算跟陈硕也叙叙旧,兜里手机响了。
他掏出来一看,是三妹元秋打来的。他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儿,立刻接通:“小秋,咋了?”
“哥,二姐生了!你做舅舅了!”元秋高兴地说,“她刚出产房,我第一时间就给你打电话了。是个男孩儿,八斤六两!”
元丰有些激动:“还真是个大胖小子啊,这么大个儿,是顺的吗?”
“是啊,遭了老大罪。”元秋说,“二姐都哭了,说生孩子可疼了。”
“……”元丰心里怪慌的,他问,“有照片没?快发给我瞧瞧。”
“没拍呢,病房里全是人,我都挤不进去。”元秋笑道,“哥,你过年大概放几天啊?妈最近还一直念叨你呢,盼着你回来过年。”
“……”元丰嘴边的笑瞬间僵住,他不能回去过年了,大着肚子会很不方便。
路途遥远是一回事儿,他更怕村里的闲言碎语。
“哥,咋不说话啦?”
元丰提前打起预防针:“小秋啊,我现在被调到分公司了,这儿刚起步,过年没准挺忙的,到时候看情况。”
“啊?那也得放假啊。”
“是啊,所以到时候看情况,我提前给你打电话。”元丰岔开话题,“宝宝小名叫啥?”
“叫洋洋,二姐夫取的。”
“洋洋不错,是个好名儿。”
“哥,回头再跟你说啊,我先进去了,照片晚点发给你。”
“好。”
元丰心情复杂地挂断电话,叹了口气。
他随口问道:“陈助理,你过年要回老家不?”
“不回。”陈硕没把元丰当外人,平静道,“我六年没回去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元丰以为陈硕爸爸也不在了,赶紧道歉:“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不用道歉。”
“那你都是一个人过年的吗?”
“嗯。”
原来陈硕跟自己一样啊,元丰太理解一个人过年的滋味儿了。
他怕陈硕难过,安慰道:“咱俩还挺像啊,我也自己一个人过年,其实挺自在的。”
“嗯,我比较喜欢安静。”
“哦哦。”元丰可不喜欢安静,过年就该热热闹闹的。他本想邀请陈硕一块儿过年,一想自己都有元宝和孩子他爹了,不知道能不能张口。
许辉刚修完一辆三轮摩托车,坐在店门口的小马扎上休息。
路边突然停了一辆黑色奔驰,年轻的男车主下车打开后座车门,兄弟元丰从里面下来了。
他惊得目瞪口呆,起身走过去,喊道:“小丰!”
元丰回头冲陈硕打完招呼,跟许辉说:“走,先进店里。”
许辉回头看了眼,男车主没有要走的意思,还在原地站着。
他问道:“那男人是谁啊?司机吗?别告诉我你被富婆包养了。”
“不是。”进了店里,元丰才继续说,“你还记得跟我谈赔偿款的大老板不?就约我去咖啡厅的那个。”
许辉反应过来了:“记得,这是那大老板的车吗?”
元丰尴尬地点点头:“我跟他处了。”
“我操!”许辉又被吓一跳,“你……那老板不是男的吗?”
“嗯。”元丰就知道兄弟会激动,幸亏当面说了。他省去细节,大概说了下经过。
“你真是糊涂!”许辉劝说道,“你知不知道一辈子多长?你才跟他在一起多久啊,这根本不靠谱也不正常。”
“正常啊。”元丰说,“他很靠谱的,我跟他就像你跟你媳妇儿一样。”
“行行行,正常。那你说,那么有钱的大老板,能看上你吗?”许辉继续劝说,“你听我一句劝,他那种层次的有钱人,都是玩玩的,跟咱普通老百姓不一样。”
“他看上我了啊,一开始就是他找我的。”元丰不想再谈这个话题,也不爱听兄弟说的这些话,弄得好像他跟贺总没缘分似的。
他小声说:“你不懂,我那啥……就……我有了。”
“你有啥啊?”
元丰怪不好意思的,可他不想贺总被误会,快速说道:“我身体啥毛病你也清楚,我中奖了。已经三个月,我前阵子在家里保胎,出不来。“所以我跟他是认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陈硕站在修车行门口吹着冷风,手机响了。
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手机,刚接通,店里传出一声吼。
“我操!!真的假的?!”
元丰耳朵快聋了:“你他妈轻点行不行啊?再这样我走了。”
“发生什么事儿了?你在哪?”
陈硕无视听筒里传出的声音,走进修车行,确定里面没什么大碍后,冲元丰点点头,又出去了。
他问李格:“有事吗?”
“嘴都亲过了,你这什么态度?”
“没事我挂了。”
“别,我晚上去找你。”
“没空。”
“……”
听到消息太过震惊,许辉缓了好一会儿,稀奇道:“那毛病还能怀孕?你可别忽悠我。”
“我忽悠你干啥啊。”元丰怕许辉不信,撩起衣服下摆打算让他摸一下,看到那双手又改了口,“你手忒脏,不给你摸了。”
“……”许辉目光扫过去,浅色毛衣裹着微微隆起的肚子,确实像怀孕了。
他惊叹道:“我操,真有了啊。”
“嗯。”元丰放下衣服,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小名叫元宝,我取的。”
许辉一直挺操心元丰的恋爱情况,希望他能处上对象。这下好,找了个男炮-友不说,连孩子都有了。
“怪不得我媳妇儿生日那天不过来,那你这经理位置怎么弄?”
“早就辞了,在家养……养身体来着。”元丰站得有些累,捂着肚子慢慢坐在小马扎上。
许辉在一旁看着,等元丰坐稳了才说:“你啊,真是稀里糊涂的。我还能说啥,找个时间把人带出来一块儿吃顿饭吧。”
一边是最好的兄弟,一边是喜欢的人,元丰想了会儿,点头道:“行,不过他工作挺忙的,我到时候问问。”
“能忙成啥样?那么大个老板,手底下不一堆员工吗?”许辉顺手掏出烟盒,想到元丰怀孕,又立刻塞回兜里,“吃顿饭能要多长时间,别再藏着掖着了啊。”
“我都亲自过来告诉你了,还藏啥。”
“不知道大老板愿不愿意给我这修车工一个面子。”许辉自言自语道。
“瞧你这话说的。”元丰替贺总说起好话,“他可没老板的架子,人特别好。”
“好好好。”许辉话锋一转,八卦道,“谈恋爱的滋味儿怎么样?”
元丰咧嘴一笑,忍不住嘚瑟起来:“一个字儿,好!”
许辉盯着那张笑脸,知道元丰是彻底陷进去了,恐怕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他心里多少有些发愁,大老板要是认真的还好说,如果不是,元丰哪里玩得过人家?
这次叙旧没聊太长时间,外头来了一辆电动三轮车,快递员着急派件,许辉只能先去修车。
元丰想着下回还得一块儿吃饭,便没久留,离开了修车行。
晚上,元丰在洗澡时提起这茬,没想到被贺总拒绝了。
他问:“为啥不去?”
贺颜只是单纯不想去,没有理由。他找了个不算借口的借口:“最近项目多,抽不出时间。”
“那等你忙完的。”元丰没多想,又问,“是不是也没时间陪我了啊?”
“嗯,在家听话,好好吃饭。”贺颜叮嘱道。
元丰有点舍不得,翻身面对贺颜,“那你今晚还不给我来一发大的,要求不高,一小时行不?”
贺颜笑道:“还跟我谈条件?”
“没啊,就是提前一次性给我。天天十几二十分钟的,你打发叫花子呢。”元丰感觉到贺颜的变化,语气有些激动,“真是比钢铁强,快一展雄风给我瞧瞧。”
“……”贺颜直接掐住元丰的脸,轻轻扯了一把,“欠抽是不是?”
“哦!”元丰灵光一闪,“好久没吃了,你补我六十分钟,咋样?”
贺颜被逗乐了,问:“怎么算的?”
“瞎算的。”元丰猴急,“我求求你了,大方一回行不?”
“半小时。”
“……”
算了,多十分钟也是好的。
*
元丰的孕期反应一直持续到十四周才逐渐结束,胃口开始变好。按理说胃口好了,也意味着晚上能更快活了。
可惜孩子他爹最近太忙,x生活的频率明显下降。他现在每天都盼着对象能早点回家陪自己吃饭,吃完一块儿洗个澡,最后再舒舒服服地来上一发。
唉,欲望真是无止境啊。
“洋洋,给舅舅笑一个!”
“哥你看他的小手,真肉。”元秋轻轻碰了碰婴儿的小嫩手,“太好玩了。”
元丰看着视频画面里的小婴儿,越看越喜欢。他笑着问:“洋洋是喝的母-乳不?跟刚出生那会儿又不一样了。”
“是啊。”元秋逗弄着小胖手,“哥,你过年一定要回来呀,洋洋那时候估计更好玩。”
“行,到时候我提前通知你。”元丰说。
“我一会儿得回宿舍啦,再说几分钟。给你看看二姐,她胖了好多。”
元梅挡着镜头:“别拍,丑死了。”
“自己亲哥,有啥不好意思的?”元秋一边笑一边拍,“快配合一下!”
元丰盯着手机屏幕,笑着夸道:“小梅不胖,还跟以前一样好看。”
“不好看。”元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鼻子都变大了。”
“咱家基因好,个个都好看。”元秋说。
视频通话结束后,元丰思考着到底要不要回去过年,可怎么想都觉得不方便,万一再让村里人看笑话……电话铃声打断了思绪,看到“辉哥”俩字儿,他心里一慌。
“小丰,约你多少回了,为啥回回都没空。”
“他最近特别忙,抽不出时间。”元丰解释道,“我昨晚还问他了,等忙完这阵就好了。”
“忙了大半个月,抽不出一小时来。”许辉说,“算了吧,大老板瞧不上我这修车工。”
“他真的在忙啊,我没骗你。”
“来生意了,我去修车,不说了。”
“……”
闯荡社会这么多年,许辉是唯一与他交心的兄弟,元丰知道他约这顿饭的想法,心里很过意不去。
*
许辉蹲在地上,正在给电动车后轮改装碟刹,旁边突然多了一双脚。
他抬头一看,惊讶道:“你怎么过来了?”
“闷得慌,找你聊天来了。”元丰没法下蹲,只能在边上站着。
他随口问道:“换刹车呢?”
许辉看向前方,黑色的奔驰停在路边,那个年轻的男人依旧在车旁候着。
他站起身说道:“车子不着急修,进店里坐会儿吧。”
“行。”元丰跟着进了店。
许辉从里间拿出一张橙色塑料凳:“坐这个凳子。丑话说在前头,我没有巴结大老板的意思。”
“你为啥说这个?”元丰有些不高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他要真拿你当回事儿,就不该是这么个态度。”许辉直接道,“我越想越不对劲,你老说他人好又靠谱,没准是因为这个孩子吧?”
“不是,他人确实好。”
“我就问你,他是不是想要这个孩子?”
“……”许辉的话让元丰突然记起贺总当初提过的二胎协议,日子过得太舒坦,他都把这个事儿给忘了。
一看元丰那表情,许辉急了:“这可不是小事儿,你别稀里糊涂地给人生孩子!”
“也是我的孩子啊,而且跟我姓,他同意的。”元丰试图反驳道。
“忒他妈傻了。”许辉叹了口气,“你这还没生呢可不得哄着你吗?生下来直接抱走上户口,你躺在医院里你知道个屁!被卖了还帮人家数钱。”
“真的不是,他跟他爸妈都对我特别好,不可能干这种事儿。”元丰解释道。
“我知道我说这些话你不爱听,估计现在说啥你都听不进去。”
“没啊,我这不是一直在听吗?”
真是当局者迷,许辉决定最后再说几句,元丰听不进去那也没辙了。
“你怀孕前见过他爸妈没?”
“没有……”
“突然出现,又对你特别好,因为啥?你好好想想,没这个孩子你能见着他爸妈?所以这事儿未必靠谱,长点心吧。”
“……”
“你说你要是个女的,还能提结婚看看他们家态度。俩男的又没法领证,口头承诺算不得数。除了孩子跟你姓,他有没有说别的?”
“……”元丰心里有点慌了,贺总当然说过别的,可他不能说。
如果再告诉许辉,他怕自己会受到影响。
“他要是提过给你钱啊房子啥的,那没跑了,跟你换孩子呢。”
元丰听不下去了:“不是这样的,你别说了。”
“不说了不说了。”许辉见元丰脸色越来越难看,只好住嘴。
“他真不是这样的人,我们每天,”元丰停顿了下,“每天都挺好的……”
“好好好,我把人往坏处想了。”许辉无奈,“我也是希望你好。”
“我明白的。”元丰看着给过自己帮助的好兄弟,认真说道,“谢谢你啊,辉哥。”
虽然是同村老乡,但许辉在童年时跟比自己小两岁的元丰没有太多交集,两家一个住东边一个住西边。
村里的小孩儿们聚一起时,他俩玩过几回。
自从发生河边那事儿,他再也没见元丰出来玩过。偶尔撞见了,小小的个子总是在不停地干活儿,不是扛扁担挑水葫芦,就是帮家里运蔬菜,带着俩小妹妹。
村里那些闲言碎语他都知道,不过那会儿年纪小不会安慰人,又有自己的小圈子,渐渐地就把这人给忘了。
再次产生交集是六年前,许辉在网吧打游戏处了个女朋友,俩人如胶似漆,难舍难分。他当时恋爱脑上头,决定奔现轰轰烈烈爱一场,谁知道见光死了。
也就是在那个小城的客运站,许辉碰上了元丰。
那时候的元丰特别瘦弱,背着一个破旧的黑色书包,背带上用红色塑料绳绑着一口铁锅,身上零零碎碎挂了不少家当,脚边还有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连棉被都要背着走,恐怕是第一次出来闯荡。
许辉进社会早,还算有经验,见未成年的男孩儿瞧着有些可怜,主动上前攀谈起来,对方却谨慎地避开他。
他继续凑上去,笑着提醒:“小兄弟,这棉被啊锅啊啥都不值钱,到了新地方再买就行。别舍不得扔,累的是你自己。”
男孩儿没理他,他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第一年出来也跟你似的,傻不啦唧地背一堆东西,在火车上还他妈让人给偷了!你身上要有值钱的东西,自己看紧点儿,一个人在外打拼不容易。”
男孩儿依旧没搭理他,静静地坐在蛇皮袋上。得亏十八岁的许辉爱臭美爱表现,仗着自己刚成年,充当起大哥的角色。
一来二去,男孩儿终于开口说话了,第一句话就是“你咋这么烦人”。
许辉是把元丰当弟弟看待的,一晃六年过去了。这小子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看似精明,性子还是有些单纯,心肠又软。
是他把元丰带到这座城市的,如果真的让人给忽悠了……
“小丰,这孩子还小,咱得聪明一些。”
“啊?”元丰没懂。
“我媳妇儿前阵子还问我有没有结婚的想法。”许辉说,“我快二十五了,该定下来了。可人生大事儿,我也不想草率做决定。连我这种一穷二白的吊丝都得考虑结婚的事儿,大老板会不考虑清楚吗?”
“所以啊,自己长点心,真给你房子和钱,记得都收下来。万一他要跟人结婚,你也有个保障不是?”
“他不会结婚的。”元丰低声回道。
“不结婚就是真心对你吗?你俩这关系根本不靠谱。”许辉说累了,“唉,你自己想吧。”
元丰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回去的路上,元丰心不在焉。
打从偷亲那晚开始,他跟贺总的关系好像突飞猛进,睡前接吻已成习惯,x生活也没断过,对他生活上更是照顾有加,会哄他吃饭,陪他看电视,帮他洗澡搓背,给他买新衣服。
明明一切都在朝着期待的方向发展,如果只是因为元宝,那为啥还要对自己这么好……
他越想越烦,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陈硕察觉到元丰的不对劲,关心道:“有什么心事吗?”
“没事儿。”元丰靠在座椅上,不再吭声。
元丰不想说,陈硕自然不会问。
几分钟后,陈硕听到对方突然开口:“陈助理,你说我跟贺总能长久不?”
重复的问题,第一次可以提醒不要过界,这次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怕影响到孕夫的情绪。
“我就随便问问。”元丰笑着掩饰尴尬,“以后的事儿还真不好说。”
“没事。”陈硕好心提醒,“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安心待产。”
“你说得对,谢谢啊。”
“不客气。”
两分钟后。
“陈助理,你做了贺总五年的助理。”元丰又问,“能不能告诉我他以前啥样啊?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陈硕被难住了,思考了一个红灯的时间,说起自己的看法:“贺总最近变了很多,他在试着了解孕期,学着怎样做一位父亲。我觉得他很有担当,是个值得依靠的男人。”
要在今天之前,元丰听到这些话会特别高兴。但跟许辉聊了一通后,他不自觉地往坏处想了。
了解孕期是为了忽悠起来更方便,学着做父亲说明已经在做抢孩子的打算。
可这样也不对啊,浪费那么多时间图啥?怎么就不能是因为喜欢自己才去了解的呢?学着做父亲说明元宝他爹是个靠谱的好男人。
陈硕以为这么说元丰会高兴,哪知对方更沉默了。看来自己还是不太会聊天,不应该说话。
元丰找借口说自己有点累,一进屋就回卧室休息了,躺在床上反复想着许辉说过的那些话。
其实他心里明白,许辉说的有道理,两个男人确实领不了证,没有正常的婚姻和保障。可就算有证,感情没了,该离照样得离啊。
只要自己跟贺总感情一直这么好下去,领不了也没事儿。
他不想再胡思乱想,大脑却不听使唤。想完结婚证又想协议,开始纳闷贺总为啥不提了,难道真的等着给元宝改姓吗?
他也不想要钱要房子,就想跟现在这样,每天有滋有味儿,生活有奔头。
唉,为啥好话都不中听呢。
到头来,他还是受影响了。
元丰做梦了,梦见自己生了个男孩儿,贺总没有要求改姓的意思,反而笑着跟他说,取什么名字都行,只要他喜欢。
他松了口气,原本还担心如果是男孩儿被抢过去继承香火怎么办。贺总对他这么好,心里不可能没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