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照醒来的时候又是12点。

她在被窝里玩手机醒神，微信里好多未读信息，大宁说早餐和麻花都给她放在桌子上了。程照撑起身子往下一看，桌子上果然摆着一堆吃的，其中有她要的麻花，还有一个大三明治。

看来大宁她们已经回来过了。

她给大宁发了个“多谢”的表情包，爬起来洗漱、吃饭。

她手脚快，吃饱喝足换好衣服还不到半个小时，和高百川约的是1点20分，还有几十分钟可以挥霍。她就瘫在椅子上，一边吃麻花一边研究程玉书的PK视频。

正看到有意思的地儿，突然收到邓荣的消息。

邓荣：“起了吗？”

程照切到微信，回复他：“干嘛？”

邓荣直接拨了电话过来。

程照接起，就听到他用很正经的口气说：“我有个内部消息要告诉你。”

他难得这么正常，程照大概猜到是什么事，她却不能自己说出来，顺着话问他：“什么？”

“杜志安和千里红河续约了。”邓荣说得很快。

程照觉得心里埋着的石头摇了摇，抖下来一堆土……但她回得干脆：“意料之中的事。”

杜志安的合同也是28号到期，他在今年的国家队名单之中，马上就要出去训练，在这之前肯定会续约。

杜志安不可能离开千里红河。

易水萧风也不会。

邓荣这一个月都在关注这件事，就是为了拿到第一手的消息，在第一时间告诉程照。就算这是大家意料之中的事情，他也不想程照从别的地方，或是别的什么人口中知道这件事。

“今天下午会放正式消息出来，微博和其它地方都会推，你要是觉得膈应，就把网关了吧，明天再开。”邓荣给了她一个毫无用处的建议。

程照摇摇头：“无所谓了，我下午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什么？”

“练级啊？”程照笑道：“有人给我送消息，说明天千里红河公会的人会在城门口蹲我，我才43级，可得好好应对下。”

邓荣“啧啧”了两声：“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你明天什么时候到啊？”不想再聊杜志安的事，程照主动问起了别的。

“8点25分。”邓荣回答。

“这么早？”程照震惊：“你起得来吗？”

“没办法，明天下午要去正式报道，我跟你吃个午饭就得走。”邓荣十分的痛苦。

程照觉得这个问题很好解决：“你可以不吃午饭啊，不是有飞机餐吗？”

她这态度让邓荣十分的愤怒：“我靠！老子挤时间千里迢迢来看你，你连顿饭都不请老子吃！”

“我这不是替你着想吗？”程照无语，“行，那我带你去吃食堂，你上次不是觉得那个烧茄子很好吃吗，这次给你打两份。”

邓荣“哼”了一声。

程照全当没听见，问他：“还用我去接你吗？”

邓荣没难为她：“别折腾了，又不是特别远，我直接打车去你们学校。”

“哦，好，到了叫我，我去门口接你。”

琴岛机场距离他们学校大概是一个小时的车程，平时路况很好。邓荣一个大男人，来过好多次了，程照没啥不放心的。

挂了电话，程照也没什么心情看视频了，就去翻日历。今天是9月17号，距离28号还有10天，她的青鸟归来已经43级了。

时间过得真是非常快……也许太快了点，很多事她尚未完全的忘却。

她想起刚玩游戏的时候。

那时候她什么角色都玩，每个职业都在一区赫赫有名，给邓荣嫉妒的不行。邓荣本来是玩刺客的，为了跟她比，也去练了其他职业，误打误撞，他发现刀锋战士才是他的最爱，他将其称之为“天命”。

虽然有点中二，但也确实打出了名声。

程照正式玩法师之前，他们俩PK基本上五五开……估计那也是邓荣最怀念的时候了。

还有那间老房子改造的三人网咖，那是他们奋斗的基地，可惜后来被老爸发现了，他给没收了，说高考后还给她，但等到高考后她却不需要了……还有他们呕心沥血建起来的“一号气象局”、运气爆棚开出来的历史进程任务、背着爸爸加入千里红河……细想起来，虽然结果晦暗，但确实也有不少好的事情。

可惜都过去了……她使劲摇摇头，似乎是要驱开那些念头，点开刚才没看完的视频继续看。直到高百川给她发信息，她才拎着电脑包下楼。

高百川就在楼下，他今天换了一身黑，显得更瘦更高了，他见到程照就把她的电脑接过去，“哎”了一声，轻轻颠颠：“你这电脑还挺沉啊？”这话说出口他才觉得不对，赶紧说：“我是说对女生来说有点沉，我背着一点重量都没有。”

程照也这么觉得：“别人给配的，我用的时候不多。”

“哦，对，你还有一台台式的。”高百川一脸羡慕。

打游戏肯定是特配的台式机好啊，但在校学生经济能力有限，一般都会选择轻薄笔记本，方便学习使用，也方便携带。金色狮子社团倒是有两台台式机，还是最开始资金充裕的时候买来当门面的，好几年没换过了，大家去社团都是自己带电脑。

程照和高百川边聊边走，慢悠悠的，花了二十分钟才到了活动中心。这会儿他们没走楼梯，而是坐电梯上去。

金色狮子电竞社的门开着，前台还是没坐人，里面有人在说话。

高百川喊道：“谁在呢？”

屏风后面，王进上半个身歪出来，乔秘书露出个头，一看见他俩，眼睛一亮，先后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招呼道：“你们来啦？”

“社长？你怎么还在啊？”高百川叫道。

乔秘书在基地倒是没什么意外的，他是社团大后勤。社长在就有些奇怪了，毕竟中午是他最忙的时候。

“刚收了战利品。”王进展示了一下手机图片，“琴心剑胆的活动教室自愿放弃声明。”

“哇哦~~~”高百川乱叫。

王进拍他一下，让他安静，转头对程照说：“这事儿能成，算是解决了我们一个大危机，真是太谢谢你了程照同学，我现在要去社联办点事，这样，今晚我请你吃宵夜可以吗？”

只能请宵夜，因为晚饭时间他更忙。

程照点头：“行啊，不过外卖就行了，我们还得练级呢，今天不能熬夜。”

外卖是有点简陋，但既然是客人的要求，王进也就答应了。他推推眼镜，点头道：“理解，那有机会我再请你吃别的。”

高百川站过来起哄：“社长，难道你就请师姐一个人吗？”

王进瞥了他一眼：“见者有份，行了吧。”

“好哎！”高百川叫道。

乔秘书连忙说：“不报销啊！”

王进本来还有点社长包袱，虽然技术方面早就被程照碾压了，但经营管理方面他还是很自得的，没想到这俩二货这么会扯他后腿。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觉得刚弄好的头发都塌下去了。

“那先这样，你玩得开心点，我先去办事了。”他和程照告个别，回去背包走了。

王进一走，可算轮得上乔秘书说话，他招呼程照往前走，边走边说道：“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盛情难却啊。”程照笑说。

社团里面确实没几个人，除了乔秘书，还有一个男生，是上次见过的，好像叫张博，看见她也打了个招呼。

乔秘书也很忙，给他们找了个三人区，交代了几句就回自己的办公区了。

他安排的地儿在书架的最里面，比较隐秘，挨着窗，玩累了可以站起来看看窗外的景色，视野很好。高百川觉得不错，“我们就坐这儿吧。”

他把程照的电脑放在里面，他自己就坐在程照一侧，另一个位置是留给蒙眉的，程照自然没意见，“蒙眉什么时候过来？”

高百川看了眼时间，“他们这会儿点完名了，应该可以上来了，我微信催他一下吧。”说完，他赶紧给蒙眉发微信，蒙眉回得快，说五分钟后到。

高百川转述给程照，程照点头：“那我们等他一下会儿。”反正还没到时间。

“嗯。”高百川点头。他去蒙眉之前坐的位置把他的电脑搬了过来，顺便给他开机。弄完，他看程照的电脑还合着，招呼她：“师姐，要不先把电脑打开，连下wifi？”

“好啊。”程照掀开笔记本，打开电脑。

她的电脑开机速度特别快，桌面是默认的绿色护眼壁纸——一片绿地上竖着一个巨大的彩色风车——上面都是常规学习软件，《战国时代》夹在中间，异常的突出。

高百川兴趣盎然：“师姐师姐，你们那个训练软件呢？”他对职业选手才能用的东西简直是太好奇了。

程照摇头：“这笔记本上没装，都在我宿舍的台式机上。”

“这样啊……”高百川十分失望。

“其实也没什么，都是游戏里也有的训练项目，就是功能更强大，会更专业有效，这个对使用者来说是有门槛的，嗯……恕我直言哦，我觉得你可能用不上。当然，现在蒙眉也用不上。”

她还把蒙眉也拉上了……高百川为她的委婉泪流满面：“我知道，我就是想看看，过过眼瘾。”

“等有机会吧。”程照说。

“哦……”

三人的电脑都打开了，就等人齐。

高百川怕程照无聊，找话题跟她聊天：“师姐，我今天看到一个消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什么？”

高百川表情凝重：“我听说国家队大名单要出来了，网传今年一个龙尾的都没有，是真的吗？佟神也没入选吗？”

这事儿程照还真知道，邓荣专门跟她说了一回……不过对一个龙族来说，真相可能有点残酷。

“是真的……”

高百川长叹了一口气：“没事，我都接受这个现实了……千里红河去了几个人？”说到后者，他目光炯炯——除了本队，他最关注的就是把龙尾推下神坛的千里红河。

程照竖起两个手指头：“两个人，东山曈曈和……”

“易水萧风？”高百川接道。

程照突然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一下。

其实早该知道，大部分玩家对职业选手的ID印象会更深刻，只有死忠粉或是老粉，才会执着于叫选手的本名。

杜志安，联盟三大法师之一，“风暴流”掌门人，他的ID就是易水萧风。

她收回手指，点点头。

高百川从她那短暂的停顿里感觉到了异样。

虽然程照的态度表情都没变，但这里的气氛已经变得有点沉凝。他想起程照和千里红河的关系，觉得是自己可能戳了程照的伤心处，大悔失言，正想着该说些什么救场。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咚咚咚的跑步声，紧接着，一身军训服的蒙眉狂奔而来，叫道：“老高你在哪儿呢！”

“我在这儿！”高百川赶紧站起来招手。

他从来没有这么感谢过蒙眉的到来，看着他狂奔而来，简直像是看着一个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