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着高百川追问，程照捡了点能说的告诉他。
“我上高中的时候，在战国游戏里和朋友们组了个队，小有名气，好几个俱乐部来接触我，我爸不同意我放弃学业，去打比赛，我是在高考结束才去的千里红河。”她瞧着高百川，笑得有点得意，“那时候我选俱乐部都不用试训，厉害吧？”
“厉害死了！”高百川高声赞叹，满眼放光，“后来呢后来呢？你去打比赛了吗？”
“打过几场线上赛。”
“怪不得……”
从程照承认自己是职业选手开始，高百川就在努力回想自己看过的各种比赛。他从第三赛季开始看比赛，场场不落，十分确信自己没在职业赛场见到过程照。
一个选手无法登场的理由也就几个——实力不成、风格不适配、俱乐部阻碍。
对于程照来说好像都不适用啊！
她一个女选手，自带话题性，本来就有天然优势。
实力也肯定没问题，不然也不会有俱乐部角逐，千里红河没试训就签，还一签签三年。没道理不让她上场啊。
他掏出手机，往前滑了几年，快速计算了下时间，又问，“师姐，你是在第几赛季出道的呀？”
程照：“第五赛季开赛前。”
“第五赛季……”
怎么偏偏是这个赛季……
那是最让他心碎的一年。
在那一年，他作为一个三年龙族，眼睁睁的看着龙尾被千里红河挤下神坛，从此再也没能站起来。
倒是那个重组的千里红河，一个没落豪门，从此踩着曾经王者的尸体翻身，重新挤进了八大豪强。
“我记得那年千里红河重组，发起了一个‘天才培养计划’，挖了好几个网游大神，其中主推的就是一个号称‘风花雪月’的四人组，其中的易水萧风和季月茂盛都是现在的一线大神了。”
第五赛季天才频出，尤其是千里红河，难道程照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才黯然失色，被俱乐部放弃的？
那她完全可以转会去其它俱乐部，或者是去次级联赛啊，千里红河就算自己不想要，联盟还有十九支战队，不一定全无门路，以他们家的作风，没道理会放弃这笔收入。
高百川想来想去，始终都想不通：“你今年都大四了，那应该是三年都在学校上课，师姐，你不是和千里红签了三年的合同吗？”
她刚才还说有合同在身，应该是没解约呀，那为什么可以离开俱乐部在外读书呢？一般职业选手就算上不了场，也要在服从俱乐部的安排，或是做直播，或是转其他位置。
“这个说起来就太复杂了。”程照想想就头疼，“第五赛季开赛前，我家里出了点事，我妈……不同意我继续打职业。”
“哦，原来是这个原因。”高百川恍然大悟。
原来问题出现在家庭上。
的确，电子竞技得到主流承认的时间不长，很多家长都不愿意让孩子走这样一条前路不明的道路，尤其还是女孩子。
“那真是太可惜了。”高百川满脸遗憾，“唉，如果你们家能开明点，也许我就能从赛场上见到你了。”
程照知道他误会了，笑了笑，也没解释。
“所以你的合约一直在千里红河？”高百川问。
“对啊，不过月底就到期了。”程照说。
高百川点点头，想起在贫瘠之地，程照宁可得罪蓝世会长，也一定要夺下金色道具，独享历史进程任务，难道她是想借此火一把，重返联盟？
那她还真是做到了。最起码探路者肯定对她有兴趣。
可她又为什么拒绝呢？
虽然琴心剑胆的人很社会很势利，但确实比他们社团更有效率，是肯定能联系到探路者电子竞技俱乐部的，这不是个好机会吗？探路者已经是个很不错的俱乐部了，何必舍近求远呢？
“师姐，那你现在怎么想的，合约到期了之后还想换个地方继续打职业吗？你妈妈不是不同意吗？”高百川问。
“我还没想好呢，这不是找机会呢吗？到时候再说吧。至于我家里人……不是什么问题，我马上就二十一了，大学都要毕业了，她已经管不着我了。”程照回答完，也捡了一片大大的泡桐树叶子，和高百川一样边走边扇风。
高百川把手里的叶子一卷，又激动起来：“那就是说，你是肯定会去闯荡职业圈喽？”
“嗯。”程照点头，怕他再提探路者的旧话，赶紧说，“探路者真的不会收我，他们家不缺法师，你也别费心了。”
高百川“哦”了声。
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但实力决定可信度，职业水平的程照说出来的话，他没法质疑，激动道：“没想到啊，真没想到，我竟然认识了一个职业级的高手！”
“要保密哦。”程照提醒。
“一定一定！”高百川连连点头。他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师姐，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要跟我说。今后，我就是你最忠实的后援团！”
程照： “呃，谢谢，不过也不用浪费时间……”
高百川可没听到，他还活跃在各种美妙的畅想之中，两手交叉，掰了掰手指，满眼期待：“不愧是职业级的，你的射手都那么强，法师得有多厉害啊！哎，师姐，你能跟我PK一把吗？”
程照失笑：“跟你那个奶妈号PK吗？我看还是算了。”
“当然不是！”高百川暴汗：“我也有其它大号行吧……”
“那可以呀。”程照点头。
高百川嘿嘿笑了两声，又问她：“师姐，你打职业的ID是什么呀？”他觉得程照已经把秘密全盘托出了，就差一个ID，估计也没什么隐藏的必要，就开口问了问。没想到程照依旧摇头，“协议禁止讨论，要赔钱的。”
“我去，这么坑？”高百川估计这就是程照口中的那个“被卖掉的大号，”虽然对这方面一窍不通，但他却感觉到了BUG，“还能这样？俱乐部不是只签人的吗？”
程照转移话题：“不讨论这个了吧。”
“哦哦。”高百川知道这应该是什么不好的故事，把手里揉碎的叶子一扔，赶紧说道：“那不说这个了，师姐呀，你做职业选手的时候有没有见过何植大神啊！还有佟神！”
身边有个职业圈的人，不趁机追追星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程照耸耸肩：“很遗憾，并没有。但是我跟他交过手，的确很厉害。”
千里红河那年签的新人全是对外保密的状态。第五赛季开赛才在联赛正式亮相，她只打过几场线上赛，真正见过的也就是千里红河的那几个人。
高百川表示非常遗憾，“那你都认识什么人啊？既然你是千里红河出来的，那你认识邓荣吗？”
“唉？你不是该先问我认不认识杜志安吗？”程照很奇怪。
千里红河开发的那批“天才”里，邓荣的水平并不比杜志安逊色，但是杜志安有冠军啊，在大众眼中，有冠军傍身的杜志安地位肯定要比邓荣高一点。
高百川坚持：“我是个龙族，我要坚定，千里红河的人我是肯定不会粉的！”
程照懂了！
第五届《战国时代》联赛全年总决赛被誉为弑神之战。
在那一战，千里红河推翻了龙尾皇朝的统治，自立为王。
自此，两家成为死敌！
小龙人们恨极了千里红河的臭鱼烂虾，两家在那儿碰上都能掐架。
凭空出世的杜志安在弑神一战发挥出色，肯定会被龙尾的粉丝记恨，高百川讨厌他讨厌的明明白白的。
邓荣也算是在千里红河出道，但他和俱乐部矛盾颇深，一场比赛都没上过，之后更是被调到了次级联赛，赛季结束后就被转手卖给了魔笛，却因祸得福，大放光芒。
全联盟没有哪一家比魔笛更适合他，没有谁比翁文瑞更适合做他的导师和搭档，在这样的得天独厚的背景下，邓荣也迅速打出了名声，今年正式入选国家队，准备远征巴黎了。
“既然你是个龙族，那你问邓荣干什么？难道你还喜欢邓荣？”程照还是不太明白。
“还可以，就随便聊聊嘛。”高百川就是想听点职业圈的八卦，顺便转移下话题。
就目前的结果来说，已经很成功了。
可惜他想知道的事，例如何植的去向、佟海棠续不续约、联盟水陆空三大派系中谁的地位最高、禹季冬和老东家关系究竟怎么样、程玉书到底是不是何植的亲戚等等……这些程照知道的也不多。她一般都是从于滔和邓荣那边听八卦，于滔更喜欢跟她聊局势、技术问题，邓荣这个人吧，虽然很爱搞事，但本质上也不是个八卦的人。
两人又随便聊了两句，程照知道的真不多，这个话题便结束了。
前面就是大学生活动中心，程照看见那家面馆就觉得腹中饥饿，拉着高百川去吃面。两人算是提前吃了午饭，这才慢悠悠地溜达着上楼，往金色狮子电子竞技俱乐部的总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