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兰地有晴天的味道,一片蓝色。我贪婪的渴慕的灌着自己,以强压下呕吐的欲望。我只能看得到淡淡的蓝色,就这样已经谢天谢地了,但我真的可以看到淡蓝色,放佛现在,透过酒精,我是可以看到蔚蓝天际的。
穿过那片天际,我看到了,看到了,他。
我的心。
我竟然拎着酒瓶!我当时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这个,我怎么能拎着酒精那么难看!我怎么能让他看到我是这样的不堪!我下意识的把手里握着的酒瓶慌张的隐藏在身后,我现在可以理解少女们的怀春和紧张警惕了,我也是这样的、多么的紧张和警惕的神态啊。
我紧紧的抓着我的白兰地酒瓶,可笑的祈祷着,全身僵硬的祈祷着,尽管那只是人山人海里的一眼,尽管他绝不可能看到现在窘迫、又四处伤痕、吊着绷带的我了,可是,我虔诚的,用我放佛一生一次的虔诚尽力的向我脖子上的女神像祈祷——千万别让那个人看到我的酒瓶,千万别让他看到我在沉迷醉酒,千万别让他看到我是多么紧张的在藏起我的酒瓶、我的酒精、我的麻醉剂!
我终于看到了他,二十年后。
二十年了,我的心。
你还在。
——麻醉不再起效果后,你是那么清楚而嘹亮明晰的在让我疼痛呵。为什么你可以那么故意的、没有王法的出现,为什么你可以那么公然的让我疼痛,为什么你,还可以在我心里掀起火烧火燎的疼痛?
只有公爵大人。只有你。只是你,我已经全然不认识的你了。
贺青锆。
面无表情。冷漠如冰封。俊美而无畴。
一切在这个他的眼里都是毫无波澜。他是个王者了,更胜于王者。
人们为他倾倒,为他疯狂,就好像此时好多贵族少女正在微微抽泣,纤细的肩膀抖动着……
鹭鸶鸟的喙,现在和永远,对我而言,只有黑色了。我没有他的眼睛,一直都没有。他的世界里,决不能有我。我曾经无数遍、无数遍后悔的决定,果然是正确的,也必然、当然正确。
——因为最合乎情理。最有成功率。因为最对他好,为他将来好。因为是最可靠的决定。因为一点都不荒唐,都不自私,一点都不异乎常人。
这样的决定是最好的!对,最好的!
你看他现在是多么好。多么幸福。有这么多人爱慕他。他是多么尊贵,他高高在上,睥睨众生,他就快要手握天下了。他,当然很幸福。
我的泪水,竟然流了出来,这里不通风,这里该死的竟然不通风。我才不得不流出眼泪的。我为他感到骄傲。这个,是我养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