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意外

西尔维娅顶着一对黑眼圈坐在教师席上吃早餐时礼堂里的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了，就连教师们都不剩下几个，只有斯内普和邓布利多还在喝他们的浓汤。

“昨晚又没睡？”斯内普问。

他没在等西尔维娅回复，心知自从万圣节那天后西尔维娅收到了那封来自科林·夏普的信，那封信上的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锋利的银刀，一下一下割着西尔维娅的心。

希华德·夏普失踪了，就在万圣节那天。

她难得清醒的父亲发现女儿失踪后手足无措，那是他在这世上唯一血脉相连的亲人。但他的魔力与身体在这些年的颓废与酒精当中迅速地衰弱下去，他发现仅凭着自己是找不到日益强大的女儿后，给西尔维娅寄去了求助信。

西尔维娅已经找了五天了，可惜一无所获。

她请了假，今天是事假结束后的第一天上班，但她在前一天晚上依旧出去寻找了一夜女孩的踪迹。西尔维娅自认为相当了解这个她看着长大的女孩，可随着女孩的成长，她感到自己与希华德越来越远了，她渐渐地看不透她，也不再自信地认为希华德的一切她都能掌握。

她，她找不到希华德了。

少斯内普叹了一口气，没说什么。他的眉头皱得很紧，让还在礼堂里磨磨蹭蹭的学生们吓得赶紧抱着书包跑了，有的还在庆幸今天没有魔药课。

伦敦的天气这几日总是阴沉沉的，乌云沉甸甸地压在西尔维娅心上。这样低落的心情一直保持到晚上，她试图不让这些事情干扰她的教学，但她上课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走神，木愣愣地把自己的教案读完，然后就一直心不在焉，直到撞到学生们的天文望远镜上。

“哦，抱歉，思莫德先生。我，我有些……”西尔维娅抬手扶额，感觉自己几乎头痛欲裂。

“我才刚找到天狼座。”思莫德嘴里嘟囔一句，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把望远镜扶正继续寻找这些看上去就是胡乱排列的星星。

直到下课铃响，西尔维娅被铃声吓得一惊，似乎才反应过来离上课已经过去很久了。

“下课吧。”她挥了挥手。

“抱歉，我今天的——状态不是很好。”西尔维娅闭了闭眼睛，拿起教案离开了。

学生们都发现她状态不对了，更何况是教师们，虽然他们这中间除了邓布利多和斯内普以外并不知道西尔维娅为了什么而烦心，但每个人都奉上了自己的关心。

包括吉德罗·洛哈特。

据说自从那节课上小精灵的悲剧发生后，他就不再带任何的黑魔法生物到教室里了。现在黑魔法防御术课到时更像是一节戏剧课，洛哈特会带着学生们读自己的那些小说，有时还会带上几个学生在大家面前演一段。连家庭作业大多都是写一些关于他击败什么生物的文学作品。而写得最好的人就会得到他的亲笔签名。

西尔维娅不想应付他，随口打发了几句。

不过洛哈特在学校的风靡热度最近已经有很大的下降，一个是因为有相当多的人已经发现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草包（“我不知道邓布利多教授是为什么把他聘请来的！”拉文克劳的同学们在走廊里大声喊道），另一个就是因为自从万圣节的意外发生后，学生们的目光都投向了密室和继承人的身上。

最近连图书馆的人都多了不少。

西尔维娅现在走在路上都会听到很多不同学院的学生们凑在一起交换着自己的看法，然后对此信以为真。斯莱特林们倒是不怎么讨论继承人是谁，尤其是德拉科·马尔福，西尔维娅看他的样子像是巴不得继承人就是他似的。

不管最近发生了什么，霍格沃茨的生活还是如往常一般度过。这周的星期六依然是魁地奇比赛，斯莱特林对阵格莱芬多。

西尔维娅本来不想去，但破天荒的，斯内普来她的办公室找她，并把她拉了出去。

“所以这场比赛到底有什么是你非要我特别关注的？”西尔维娅有些不耐烦地说。她最近的心情已经从最初希华德失踪时的焦虑焦急转变为了对自己的埋怨与沮丧。

“或许是你的侄子德拉科·马尔福的第一场魁地奇比赛？”

“可得了吧，我看他从小飞到大。他飞得确实不错，但说实话，我不能违心地说他飞得比波特好。”

“那就是斯莱特林队的光轮2001.”斯内普说。

“呃，”西尔维娅转过身一边倒着走一边看他，“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还讲究扫帚的型号了。你不是几乎从来都不骑扫帚的吗？嗯？飞行课不及格？”

“是差点不及格。我没有不及格的课。”斯内普被戳到痛处，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我自己的学院我还不能关注一下了吗？我可不想今年魁地奇杯又被那帮蠢狮子拿走。”

西尔维娅终于露出了这些天来的第一个笑容，“好吧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听说今天卢修斯也回来？”她换了话题，却还是倒着走，被斯内普拉了一把才没撞到左边的草丛。

“你好好走路。卢修斯对他儿子怎么样你比我更清楚，小马尔福第一次参加魁地奇比赛，他还砸了七把扫帚的钱，又是学校的校董，想来看看魁地奇比赛邓布利多也不好拒绝。”

西尔维娅微微地耸耸肩，“好吧，我只是突然想起来开学前。”

“嗯，开学前发生什么了？”斯内普让她讲得清楚点。

“没什么，只不过开学前我们在丽痕书店遇见，他和德拉科，还有波特，赫敏以及韦斯莱一家。卢修斯，你敢相信吗，卢修斯竟然在丽痕书店那么多人面前跟亚瑟·韦斯莱打了一架，甚至是在孩子们面前。两个人甚至都受伤了。”

西尔维娅又转过身来，去踢脚边的小石子，走一步踢一下，直到小石子骨碌碌滚到了黑湖里，她才乖乖地往球场走。

“确实不像他。”斯内普看着西尔维娅，突然感觉心脏随着西尔维娅发间跳动的阳光随着鲜活起来。这天天气闷热，阳光很快就被闷闷的云与雷声遮住，可斯内普就感觉西尔维娅总像是在发光似的。

他今年三十二岁了，早已明白他对西尔维娅究竟是什么心意。有一段时间他很痛苦，他感觉莉莉在心里似乎变得不再那么鲜明，他仍然记得那头热烈的红发与绿眼睛，只不过再次想起他们时不会再有那种心碎感。斯内普曾感觉他背叛了莉莉，可西尔维娅在他心里越来越灵动，越来越不可忽视，他想克服，却于事无补。

他逐渐接受，莉莉仍然在他心里，只不过是身为他的童年好友，在他灰暗童年时光，莉莉是一朵洁白的百合花照亮了一方天地。如今她去世，他不会忘记她，这个在他前十几年人生中都浓墨重彩的女孩。为了他们之间深厚的友谊，他会一直怀念她，一直记得他的朋友，并以生命保护她的孩子。

是因为那孩子有能够打败伏地魔的能力。

也是因为那孩子也只是一个孩子罢了。

而西尔维娅是一个势不可挡的太阳，在他黑暗的那几年，在他如今苟延残喘的这几年，她的光芒慢慢地拂去了他身上的灰尘，让他感觉——

他也活在这世上。

他爱上了西尔维娅。

如今他很明确这件事。

只是他很胆怯，担心西尔维娅的态度，担心最后他们连朋友也做不成。

瞧，即使是斯内普，也有束手无策的事情。

闷热的天气与轰隆隆的雷声打消不了人们对魁地奇的热情，格莱芬多与斯莱特林们的喊声几乎要超过了雷声。西尔维娅今天出门的时候匆忙，穿得很少，现在整个人缩在斯内普的外套里，眯着眼去看场上的球员们。坐在前面的卢修斯·马尔福正以一种骄傲又高傲的神色看着自己的儿子，并听着身旁其他校董们的阿谀奉承，还时不时转过身来和西尔维娅聊几句。

“卢修斯，我拜托你安安静静看比赛，好吗？”西尔维娅简直想抢过来卢修斯那根几乎从不离手的手杖狠狠敲打他的金色脑袋。她这么跟卢修斯说话，他也不生气，反而老老实实地听话，不再转身去烦她。

吉德罗·洛哈特正在跟身边的人吹嘘自己曾经跟印度尼西亚的巫师们一起打魁地奇自己一个人进了一百多分的事。霍格沃茨的教授们大多都已经适应了洛哈特的胡言乱语，不去管他，只有偶尔才来霍格沃茨不了解洛哈特的校董们听得一愣一愣的，还有人鼓励他应该把这段经历也写出来。

“哦吼吼，现在我既然是学生们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写书的事情也要放慢一下。当然，我还有很多的冒险故事没有写，明年我打算开启我的新系列。就写魁地奇！说真的，莫兰地公牛队之前还邀请过我去当他们的教练呢。但我想霍格沃茨的孩子们更需要一个黑魔法防御术教授。”

西尔维娅听见这话，纵然已经快麻木了，但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要不是邓布利多实在找不到老师了，这个职位怎么也轮不到他来担任。我真是可怜这帮孩子们。”

她托着脸安静地看了一会儿魁地奇，确实，看一会儿魁地奇放松一下让她的心情好了很多。但很快，她就感觉到不对了。

“西弗勒斯，”西尔维娅伸出手推了推斯内普，他正批着带过来的魔药论文，用羽毛笔在上面打了一个大大的“P”，“你看那个鬼飞球，不对劲，它一直追着哈利跑。”

斯内普收起作业，皱着眉头去看场上，球一直紧紧追着哈利不放，开始下雨了，并且雨越来越大。鬼飞球与哈利擦身而过，哈利向左翻转，跟着急速飞向相反的方向。

德拉科·马尔福似乎在大喊着什么，他们听不见，只能看见两个人在空中对峙着，没有动。

鬼飞球终于追上了哈利·波特，撞向了他的手肘。那一下撞得一定不轻，因为人们都看见了哈利脸上痛苦的表情。他的右臂悬垂在一边抬不起来，而鬼飞球急速而来打算进行第二次攻击。哈利转了个弯，俯冲向马尔福。

“那球究竟怎么回事！”西尔维娅尖叫道。

一定有人给球施了咒，西尔维娅看了一眼斯内普，两个人掏出魔杖开始破解咒语。

场上哈利·波特伸出一只手，现在他两只手都不在扫帚上了。他努力向前伸着手，现在他只剩下两只脚勾紧扫帚。当他一头直直地向地面栽倒时，看台上的人们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惊呼。

但他抓住了金色飞贼。

咒语也破解了，鬼飞球停了下来。

西尔维娅松了一口气，又起身去看躺倒在地的哈利·波特的状况，差点被斯内普的长外套绊倒。

而洛哈特比她更快，他冲到了哈利身边，露出了一口白牙笑着。西尔维娅听见他的声音渐渐传来——“别紧张，我来固定你的手臂。”这时西尔维娅已经快走到哈利身边了。

“不，”哈利大叫道“我让它这样就行了。”

他们的身旁还有个格莱芬多的小男孩举着麻瓜相机拍照片。

“我不要这样拍照，科林！”哈利绝望地叫道。

“躺回去，哈利，这只是一个简单的魔法，我做过很多次，我只需要很少的时间。相信我，马上就能恢复如初。”

“他得去校医院，教授。”罗恩·韦斯莱喊道。

浑身泥泞的伍德也说，尽管他们的比赛很激烈，但他笑着：“他得去，教授。伟大的胜利，哈利，太精彩了。”

洛哈特卷起他翠绿色的袖子。

他挥动他的魔杖，对准哈利的手臂。

“嘿，别，别那样！”西尔维娅来晚了。

哈利·波特的手臂不再像是一只手，倒像是一只橡胶手套。

“啊，这有时是会发生的，但重点在于，骨头不再是破碎的了。人们应该注意到这点。现在你可以去校医院了。”

西尔维娅无奈地按了按太阳穴，站在她身后的斯内普看着被扶起来的哈利·波特，冷哼一声。

“十足的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