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温绮冲进医院找到他诊室的时候，里面空无一人。

她又在附近的楼道和诊室找了找，都没见他。

脑子里都是刚才苏新赫带着那条围巾的模样，又想起当年第一次学织围巾的那段日子，她眼眶突然就湿润了。

那段时间照着教程一勾一织，每次都会幻想他戴上的模样，原来是现在这样。

这么多年，她以为他早就忘记她，忘记那条围巾了。

她身边的大王歪着头看她，林温绮手里还握着大王的牵引绳，嘴角却向下撇，已然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表情。

骨科对面走廊，苏新赫这才从方嘉的诊室出来，他朝方嘉扬扬下巴，“有空一起吃饭。”

方嘉负手，瞧着他明明提早下班换好的衣服，却还要特意回来，忍不住：“到底哪个患者啊，你这么上心。”

苏新赫觉得没什么不能说的，回答他：“林温绮。”

话落，方嘉噤声了。

苏新赫和林温绮暧昧不是一天两天，只是从见他第一次看这方面的资料推算下来，他早就注意人家了啊。

况且，现在让他惊讶的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

“我问你个事。”方嘉凑近他耳朵，特意补充，“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把你当好哥们才问的昂。”

苏新赫看了他一眼，听见他紧张兮兮地问：“你喜欢小绮还是……”

“还是那只白兔的主人？”

上次见他那么宝贝那种不属于他会喜欢的玩偶，还在饭桌上脸色骤变，方嘉觉得他应该早就心有所属。

苏新赫目光下落，好一会，听见他回答：“都喜欢。”

方嘉吓一大跳。

苏新赫平时淡淡的，亲口听他承认喜欢一个人就很难了，更不用说还是被他和小莉一直怀疑的小绮。

但此刻，他竟然还敢说两个都喜欢。

两个！

方嘉喉咙像是被毒哑一样，嘴型变换了好多，都没能接住他的话。

但看着苏新赫平静的脸，他突然觉得不对，问他：“你别告诉我，都是小绮。”

苏新赫没回答，瞧他一眼又说了句感谢，刚转身要走就被方嘉拉住胳膊，他转头，看见方嘉一脸坏笑。

“不回答，那就是了！”

方嘉没再逗他，说完就放了手，“走吧走吧，”，这才发现他今天戴了条围巾，又舒缓气氛地玩笑了一句，“你这围巾还挺别致。”

苏新赫听完还不乐意了，淡淡警告了他一眼。

方嘉没放在心上，刚放走苏新赫，人家还没走几步呢，突然听见一道由远及近的呜咽声，随后就看见一道白色影子闪过，扑到了苏新赫身上。

苏新赫是他们院的院草，平时没少有迷妹蹲他，方嘉心惊现在迷妹们都这么放肆了，随后就见门口摇着尾巴跟着跳过来了一只黑白色的小身影。

他瞧出这个小家伙，又看了看苏新赫这么久还没推开怀里的那个人。

“苏新赫呜呜呜。”林温绮紧紧抱着怀里人的脖子，“苏新赫呜呜呜呜。”

她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特意将脸凑近他的围巾，仔细闻了闻。

带着苏新赫的香味，她原本因为各种复杂的情绪搞得有点低迷的心情都因为这一鼻子变得高兴起来。

刚还在呜呜呜的嘴巴，此刻靠近他的脖子，已经忍不住嘴角上扬了。

很难不让人怀疑她是故意来揩油的。

苏新赫却只记得林温绮扑向他之前的呜咽声，看起来又有了什么伤心事。

他微微侧过头想问她怎么了，可刚一转头，下巴就擦着她的鼻尖过。

突如其来的肌肤接触，让他心下一惊，温热好像还留在他下颌。

林温绮现在满脑子都是围巾围巾围巾，这点小插曲她根本不放在心上，收紧了抱住苏新赫脖子的手臂，又装模作样地哭了两下。

方嘉眼睛一时不知道往哪放，更多的是想翻白眼。

好你个苏新赫，当人面撒狗粮。

大王还看着拥抱的两人跳来跳去，好像在看什么好玩的东西。

方嘉就捡起被林温绮扔下的牵引绳，将大王哄到自己这边来。

“怎、怎么了？”苏新赫不敢动，但还是一心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新赫呜呜呜。”怎么开口，林温绮也不知道，突然瞥见一旁的方嘉，她愣了下，后知后觉自己现在在哪，又转着眼珠看了看周围带着好奇打量她俩的路人。

她突然心虚，靠近他耳边。

苏新赫：……

“我们……出去说。”

-

上了车，苏新赫以为大王又发生了什么，提前和她分析，“你描述的大王的情况我有了解，我私下也有和这方面的老师聊过，还不能确定是你说的那种情况。”

“我借你大王三天，到时候一定给你个可能原因。”苏新赫低头看她，“好吗？”

上车太急，车内的窗户没开，车里的味道不闷还有种属于他的淡淡香味，冬日的天黑很早，此时已经昏昏暗暗，连同车内一样。

林温绮什么都听不进去，等他说完，只是抬手指了指他的脖子。

围巾戴了太久，苏新赫一时没反应过来，顺着她的方向摸了摸，手还没放上去，就听见身旁的林温绮说了话。

“这条围巾”林温绮问，“是我送你的那条吗？”

苏新赫这下反应过来，手停在半空。

自己也才发觉，自己戴的是她织的那条。

只是没想到，竟然被她发现了。

脑子里有点混沌，总觉得什么时候都不是最好的时机，但想起那天晚上送她回家的男人，才发觉他们是真正分别了七年。

“嗯。”他的回答带着鼻音。

雪还在下，片片雪花飘落在两人面前的窗前，林温绮见他的睫毛颤动，落下眼眸又重新看着她。

林温绮一时不知道该哭该笑。

怎么会呢，苏新赫怎么也会一直喜欢自己呢。

但是又幸好苏新赫喜欢的是自己，不是别人。

“十月一日，比利时是真的天气晴朗。”林温绮看着他，“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也有点无聊。”

“但要是当时我能看见你的消息。”

“肯定会很开心。”

“苏新赫。”林温绮面对着他。

她这一啪啦的话他本就要一句句去消化，脑子快要不转，她又来了话。

林温绮靠在副驾上看着他笑，朝她勾勾手指。

车外雪越下越密了，苏新赫侧身过去，林温绮就捧住了他的脸，她笑得温柔，看着呆愣的苏新赫眼睛都不自觉弯成月牙。

随后俯身过去，在他的脸上留下一吻。

太过突然，轻触即离，苏新赫完全没料到，脸上甚至还能感受到她嘴唇的柔软与湿润。

他愣怔着看着林温绮。

两人对视，她的脸颊也微微泛着红，随后放开他的脸，坐回自己的位置。

车内越来越昏暗，窗外白雪飘散，林温绮低着头，抿着唇。

苏新赫也鬼使神差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路边灯光亮起，林温绮盯着灯光下宛若细闪的白雪，带着笑意：“苏新赫，我喜欢你。”

她扭头来看他，苏新赫面色不知什么时候恢复如常，镜片被镀了层光架在他高挺的鼻梁上，侧颜俊美。

还挺稳。

这一想法冒出来的下一秒，林温绮就想去看他的耳朵。

只是视线刚从他的侧脸移开，一道黑色身影便投射进眼前。

她还没反应过来，脸颊就被他温热的掌心托住，嘴角被柔软的唇吻了上来。

被吻与亲吻果然不一样，林温绮此刻身体僵硬，脑子嗡的一声就像是短暂失忆了般，心跳加速，世界里只剩下她面前的苏新赫。

-

回家的途中，林温绮根本不敢再看他一眼，直到下了车，她都还没反应过来。

关了车门，她背靠着驾驶关了车门，在原地停留了三秒钟后侧了头飞快撂下一句“我先走了”就拔腿往电梯跑。

还没跑出三米，身后就传来苏新赫叫她的声音。

她一时只能停下，还没想好要摆个什么表情苏新赫的脚步就从身后传来，她即将转身的时候苏新赫恰好走到她身旁，一转身，差点撞进他怀里。

苏新赫也定定看她。

“你……你的大王。”

林温绮接过他递来的牵引绳，电梯正好这时候到达这层，两人一前一后进入这密闭的空间。

空气里的气氛太奇怪了，羞涩和尴尬不相上下，难熬的时间一到林温绮就说了再见出电梯。

林温绮回到家就将绳子扔到客厅的地上自己飞奔向自己的卧室，然后一头扑到床上开始拿出手机开始语无伦次发语音。

【林温绮】：啊啊啊啊啊秦舒啊啊啊啊！！

【林温绮】：卧槽秦舒呜呜呜呜呜呜！！

【秦舒】：你知道晚上听你语音邻居很可能起诉我扰民嘛？不是彩票中了一千万我不听。

【林温绮】：咯咯咯咯你快躲到安静的地方听，快！！

【秦舒】：我日，真有那么劲爆？

这样说着，秦舒还是走到阳台，下一秒，林温绮就发来一条三十秒的语音。

她点开。

“啊啊啊你知道吗，刚才我和苏新赫对亲了啊啊啊你知道吗你知道吗啊啊啊！！！”

三十秒的语音，十秒钟讲完这件事，剩下的二十秒全是林温绮在那头尖叫。

秦舒就在她尖叫声中努力消化这件事，“啊”到最后，语音听完，安静的夜晚似乎还停留着林温绮的回音，她抓着手机在窗边沉默了十秒，随后按住语音。

【秦舒】：我日，林温绮！！！你俩他妈在玩什么呢？？

剩下的十秒，秦舒就在窗边尖叫了十秒。

偌大的海城，两道共频率的惊声尖叫让这座城市不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