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选结束后,节目组给入围选手发了行程安排。
这一赛季在海岛举办,选手们需在指定时间抵达机场,飞到距离岛屿最近的城市,再换乘轮渡前往。
节目组给每一个选手安排了跟拍直播人员。
人员多,预算也多,业内也有不少感慨贺京来到场的节目资金充足的。
准备时间打包好需要托运的装备,都是贺星楼这个队长跑前跑后忙活。
选手群人数越来越多,群昵称备注全是艺名和实名方便辨认,随时打开都是99+消息。
节目组的专属APP还有已读功能,总群包含导演组和导师组。
选手之间可以互相点开名片,发送好友请求。
导师只有单向的好友功能,意味着如果没有导师主动,谁都加不到导师的账号,杜绝了私聊的可能。
谢未雨照常复健,贺星楼来看他,“我打听过了,岛上也有专业的医疗团队,你都能打着石膏唱歌,没有问题。”
谢未雨点头。
“听说我小叔给了你一套房子?”
贺星楼忽然问了一句。
医院都是贺家的,表面隶属于贺英朗,上下职工都清楚贺家的体系,他们只有一个老板。
“嗯,你不是给我点赞了吗?”
谢未雨昨晚还发过入住的视频。
他没有朋友,一点鸡毛蒜皮的事也会发到网上分享,完全不在意底下一群追着他骂的网友。
我行我素得和从前的性格相反,拽得很难想象他之前为爱纵身一跃,。
贺星楼:“真是小叔送你的啊,你们那天一辆车走的,你说什么了?”
复活赛直播贺京来的露面是热点。
最热门的还是赛后一段粉丝拍摄的视频,乐队With的主唱上了车流中一辆连号的豪车。
很快有人认出这是贺京来的车。
节目还没有正式播出,岑末雨热度高居不下,他酷似前辈的相貌和混乱的感情史全令人好奇。
贺星楼忍了两天,抓耳挠腮半天,还是当面问了本人。
谢未雨一边做弯曲复健,耳机戴了半只听歌,“你想问我和你小叔是不是像网上说的那样?”
理疗师抿唇,也很好奇,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这几天医院楼下也都是媒体,谢未雨住哪里去了也有人透露。
连房产中介那边都有匿名说某港区大佬送了某乐队主唱一套房,闹得沸沸扬扬,很难不令人往那边想。
谢未雨现在的年龄和贺京来差别太大,又有无数标签,结合在一起更不单纯。
贺星楼依然没摸透主唱的性格。
只觉得谢未雨恶劣中带着冷淡,好看也好玩,练习后站在热闹之外,好像他们不是一伙的,总需要他们招呼。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都是贺家人,贺星楼耿直很多,“你不要看网上骂你的,我没有这么想过。”
谢未雨倒是无所谓:“你也可以这么想。”
“什么?”贺星楼还记得谢未雨那句想和贺京来结婚,磕磕巴巴地问:“末雨……我小叔还是算了吧,我知道你是他的粉丝,滤镜很大,但我小叔实在不值得,也不是说不值得……”
谢未雨想:和樊哥差好多,这样做队长以后颁奖怎么致辞。
病号服的袖子放下,谢未雨摇头,“想太多,他完全没有那个意思。”
“他把我当小孩看呢。”
“现在我的身份是你堂哥的未婚夫,还没地儿住,他作为大家长看不下去也正常。”
谢未雨语气飘出几分嘲讽,“我爸那别墅都抵押出去了,让我和后妈住在一起我宁愿流落街头。”
这倒是,贺星楼被说服了,又忍不住想:他没有你就真没有吗?
“你来就帮我搬个家好了,都是你小叔送的衣服,帮我送去新家。”
贺星楼跟着谢未雨去了小叔送的房子,路上就不平衡了。
地段好,物业顶级,还是中心板块,什么都方便。
他忍不住看了谢未雨两眼,心想小叔难道真的因为他像前辈就对他这么好?
谢未雨做鸟很多年,做人的年份不是很高。
生活方面从收纳就一塌糊涂。
奢侈品牌服装也被他随意塞进衣柜,没有珍惜大牌的意思。
平层落地窗外是城市的夜景,明天天不亮他们就要出发,走之前贺星楼提醒谢未雨:“不要迟到啊,我们要一起上飞机的。”
谢未雨点头。
贺星楼一步三回头,深陷沙发的背影太落寞,他又转头,“还是我让周赐他们都来这里,我们明天一起出发?有些乐队是这样的。”
谢未雨:“不用,你不是还要约会吗?”
他微微转头,眼神暧昧地扫过贺星楼脖子上多的项链,“是之前给你送花的女孩吗?”
“不是!我没有约会!那是普通粉丝!”
谢未雨哦了一声,“我开玩笑的。”
贺星楼:……
他关上门走了,再次在乐队的群里提醒全员——
明天不要迟到,机场见。
只有谢未雨回他:不会迟到的。
第二天节目组开启直播,唯一迟到的还是谢未雨。
等不到的贺星楼很庆幸节目组开了跟随直播,能实时看到他家主唱的动向——
所有人都赶往机场的时候谢未雨居然去了旧货市场!他到底想干什么!
按照节目设置,早晨五点跟随直播的工作人员就位拍摄,观众可以任意选择喜欢的选手看实时动向。
这样的直播更接近vlog,更方便从出行了解选手的性格。
谢未雨的直播是唯一不在家里的。
他打了车去了只在黑夜里摆摊的市场,连摄像都摸不着头脑。
画面里的青年戴着鸭舌帽,微长的发压在边上,外套宽大,伤没好全,走得不快。
「这是去机场的路吗?我听到打车的目的是什么路?」
「旧货市场吧,每天凌晨摆到天亮的,之前淘到过不错的东西。」
「他这样不会迟到吗?」
「什么东西非要现在买?」
「好讨厌这种没有时间观念的人啊,要买东西任何时间都可以啊,别到时候飞机都在等他。」
弹幕不断刷新,贺星楼已经和队友会合。
A市的选手都差不多齐了,节目专栏的直播间只剩下几个人。
周赐:“末雨什么情况啊?他要买什么?我们的设备已经提前寄出了啊。”
倪旭盯着画面地摊上卖的东西,“他不是说他不需要吉他么?怎么还特地挑今天?”
「连队友都不知道他怎么了?这个人也太随心所欲了吧。」
「乐队的……可以理解。」
「你们不觉得岑末雨被付泽宇辜负后一直疯疯癫癫的吗?」
「比起岑末雨的豪门联姻,我更想看他和付泽宇同框,还没上节目都有欠债还钱组了。」
摄像忍不住问还在找摊位的谢未雨,“你在找什么,我们快迟到了。”
谢未雨:“迟到了我会自费买下一班过去的。”
他满脑子都是半夜一刷而过的同城直播,一闪而过的烧火棍吉他,琴箱上还有他还是谢未雨的时候刻下的字。
绝对不会看错的。
那是他的第一把吉他,还幼稚地取了一个名字——天体。
「太任性了吧!节目组不是说包轮渡过去?私人岛屿没有专线的啊。」
「好讨厌岑末雨,这么爱炒,也很作,我是工作人员也会气死。」
「综艺而已,不就是看这种突发事故吗?」
「他长得这么好看,我溺爱了,这种昏暗的灯影居然更貌美,付泽宇是不是眼瞎啊?」
贺星楼也听到谢未雨在直播间的这句话了,他催促队友给谢未雨打电话,“我昨天还提醒他,他……”
鼓手不以为意,“这有什么的,我上学还天天迟到呢。”
倪旭倒是看出了主唱难得的焦灼:“我之前听他说妈妈在国内也有遗物,不会是在找这个吧?”
一句话噎死好几个人,贺星楼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也不说话了。
旧货市场很大,谢未雨一边问路一边找。
找到摊位,节目组的包机已经快停止登机了。
无论他再怎么赶过来,还是迟到。
「这不会变成第一个没赶上节目淘汰的选手吧!我还是很看好岑末雨的。」
「听说他在找妈妈的遗物,是真的吗?」
天蒙蒙亮,谢未雨在一个小摊上找到了一把很旧的吉他。
琴身看着就很老旧,琴码贴着的塑料都斑驳了。
谢未雨蹲在摊位前,拿起看了很久。
马上就要收摊了,老板看他打扮,直觉是玩音乐的,“这坏的啊,你……”
谢未雨看到了在同城视频上一闪而过看到的字。
歪歪扭扭的F&X,天体两个字是中文,几乎辨认不出来,一般人只会以为是普通的划痕。
这是一把买走改造做成装饰品都不好看的吉他,但对谢未雨来说意义重大。
这是他第一次做人,八岁那年,樊哥送给他的礼物。
那年樊京来也是小孩,零花钱很少,零零散散攒了很久,依然被坑了,买了一把烧火棍吉他。
连固定琴弦的钉子都没有,手感差又不好弹。
因为后来他们组乐队漂洋过海,这把吉他遗失在老家,被樊哥的舅妈当成废品卖了。
谢未雨重新回到这个世界,过去那么久,见到了贺京来也无法随心所欲靠近,这个瞬间却抱着深吸口气。
老板吓了一跳,“小伙子你遇到什么困难了,也不用哭啊。”
他看了眼站在边上的摄像,寻思这也不像拍戏,也不知道想到什么电影桥段,唉了一声:“也没几个钱,那我送你好了。”
谢未雨:“不用。”
正好天亮,他抬眸一双明显的混血眼眸宛如清澈的弹珠,奇异又极具吸引力。
摄像的手抖令直播间也摇晃。
这时节目组的包机起飞,同步后期整了个谢未雨被留下的背影,怎么看怎么凄惨。
「不会真的是遗物吧?我不是人!我羞愧难当!」
「他身世真的很可怜……好像一直没遇见好人。」
「差点忘了他为了付泽宇跳桥过,这算薄命吗?」
「演出的拽也是演出来的吗?心疼了。」
「这吉他也太破了吧,能弹吗?」
柏文信早就到了覆盆岛节目组基地,导播急得要死,“这怎么办,让轮渡那边等吗?时间都安排好了啊,不能为了……”
让一艘船的人包括导师都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后辈,这个选手一辈子都要和耍大牌沾边了。
柏文信叹了口气,导播忽然想起一个人:“柏老师,京来先生不是也从A市出发的吗?他是直飞覆盆岛吧?”
演播室一片寂静。
所有人不约而同想到网上几万转的豪门联姻调侃。
柏文信叹了口气,“我打个电话。”
贺京来的私人飞机也停在机场,他眼前的屏幕就是节目直播,只剩下谢未雨的画面了,其他人都上飞机了。
他声音冷静,柏文信都没有发现贺京来气息的紊乱。
柏文信:“队长,有件事想拜托你,岑末雨,就你侄子……”
“我知道了。”柏文信还没有说完,电话就挂了。
他听了半天忙音,才意识到对方回得太干脆了,“不会真把岑末雨当孩子养吧?”
“我都没说怎么安排呢。”
贺京来的秘书也在,他不懂为什么老板忽然情绪失控,这稀有得让他产生了集团要倒闭的错觉。
那把吉他的来历在网上已成为岑末雨母亲的遗物。
但贺京来反复确认,吉他分明是他和谢未雨小时候的那把。
遗失在None出道的城市,他们的故乡。
怎么会出现在A市的旧货市场,就好像……
不是好像。
岑末雨为什么会知道?
有些念头无可抑制涌出。
贺京来对司机说:“去接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