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良可爱，讨人喜欢。
王瑶注视着眼前的昳丽青年，立即拉起嘴角，露出明亮的笑容：“我……讨人喜欢？讨公子喜欢？”
桑净理所当然地嗯一声。
瞧见少年因过分开心而亮晶晶的眼睛，他不禁回忆起孤儿院的孩子们。偶尔有空回去拜访，会被团团围住，小鸭子似的哥哥哥哥不停。
“你以后不要再叫我公子了，生分。”
王瑶闻言微愣：“那我该如何称呼公子？”
桑净笑出两排大白牙：“叫哥哥。”
他抬手揽住少年的肩，挥斥方遒：“咱们桃园结义，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弟弟！”
王瑶神情呆滞。
他缓缓起身，幽幽往门外飘。
桑净疑惑：“你干嘛去？”
少年回头讷讷道：“我去为公子寻桃园。如今城中桃花落尽，山顶或许还有。”
漏勺耳朵亦稳定发挥。
桑净偏头失笑。
他招手将少年唤回来，耐心为其解释了桃园结义的典故，并非是他要去桃园：“咱院里的流苏毫不逊色。”
听完简述版桃园三结义的故事，王瑶抿唇：“还是算了。”
桑净疑惑：“你不愿意？”
“我自然求之不得。”
王瑶连忙摆手，解释缘由：“只是我不求与公子同年同月同日生，更不愿与您同年同月同日死。我活多久无所谓，公子该长命百岁千岁才是。”
桑净失笑。
他低头扒拉两口肉，咽下后道：“我才不要活那么久。”
世人都求长生，不惜付出巨大代价，穷其一生追求。
王瑶不解：“为何？”
桑净举起筷子在半空点了点，笑眯眯道：“人至六十便成个老头，皱皱巴巴，到百岁牙齿也不剩几颗了，就这还想让我再丑九百年？”
颜控本人抖抖鸡皮疙瘩。
免谈。
王瑶语气坚定：“美人在骨，公子不论多少岁都好看。”
桑净扬眉，眼眸弯弯。
那是自然。
别的不说，他自小到大可没丑过。
不论是那具躺在宿舍等死的原身，还是男主这幅皮囊，就算老了，亦是公园老年相亲角独领风骚的水准。
他乌瞳侧望而来，笑吟吟道：“百岁千岁不重要，说不定是我拖累你呢？若不介意，此后你便叫我哥哥吧。”
王瑶敛睫，嘴角抑制不住上扬。
“哥哥。”
桑净重重嗯声答应。
少年惊喜地望向他，小心张开双臂：“我可以抱一下哥哥么？”
桑净倾身，毫不吝啬地送上一个大大的熊抱。在被人扒着五分钟还不松手以后，他无奈笑道：“亲兄弟，也不能影响我吃饭哦。”
王瑶红着脸立即松手。
*
午后阳光热烈，青年吃饱喝足，躺在树底凉亭吹风，乌发凌乱地搭了满肩。一朵洁白小花纷纷扬扬，落到高挺的鼻梁。
桑净呼一口气将花吹开。
他悠然晃着脚尖，语气愉悦：“瑶儿弟弟。”
正扫院子的王瑶立即闪身出现在他身边：“公……哥哥何事吩咐？”
“去掉后两个字。”
少年抿唇：“哥哥何事？”
桑净满意点头，翻身从躺椅上坐起来，乌黑的眼瞳闪闪发光：“我方才想了想，咱们刚刚义结金兰，总要来点仪式感表达兄弟友爱对不对？”
王瑶无脑点头：“对。”
“因此，我做了一个决定！”
王瑶无脑拥护：“好。”
“今日你我兄弟二人要彻夜长谈，抵足而眠，多多交流感情！”
王瑶：“！”
桑净歪头：“不想？”
为表达自己的期待，少年扭头飞奔回自己的临时卧房，铺盖一卷，打包塞进隔壁。
【不就是床搭子么？没有统宝也有瑶宝，我也不是非你不可的。】桑净跟系统嘚瑟。
系统沉默片刻。
[你当真不是看上他了？]
桑净立即睁大眼睛：“你怎么如此侮辱我们纯洁的兄弟情？小瑶儿才十七岁，我笔直笔直的，更是不变态。”
凭方才结拜、哥哥、抵足而眠的一系列丝滑忽悠小连招，系统对最后半句持保留态度。
在系统那里已经背上了“变态不择手段”的骂名，桑净更加毫无顾虑。
名声有安心睡觉重要么？
俩大男人，一张床上挤一挤，还能挤出个孩子不成？
“……”
桑净小心敲敲：【统，这文在那个不正经绿色小网站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标签。】
[标签？]系统不解。
【就比如复仇、权谋、东玄、男主，生子……一类的。】桑净暗戳戳询问，并庆幸自己懂得太多，否则很可能被忽悠过去。
听见最后一个词，系统了然。
[若你想要，我知道一个秘法……]
桑净脑袋立即摇得像拨浪鼓。
“不，你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系统淡道：[好。]
*
夜晚，月上梢头。
系统的话还是对桑净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他钻进床里侧，被子一裹，满脑袋都是系统的秘法啊、想要啊、孩子的，大脑的每一个沟回都不大干净。
桑净甩甩头，望向床边站着的少年，心中默念。
他十七，他十七，他十七。
首先，自己不是禽兽。
其次，作者不是变态。
最后，尊重十八岁的含金量，尊重绿色小网站的没有脖子以下。
狐妖都只会盖棉被纯聊天，十七岁的弟弟怎么可能会发生不和谐的事情呢？
似乎感受到他的视线，王瑶抬眸与之对视，昏黄的烛光中眼眸晃动着两点高光：“哥哥，吹灯么？”
桑净回神，赶忙驱逐乱七八糟的念头，轻咳一声点头。
“吹了吧。”
烛光一盏盏暗下。
银白月光穿透雕窗的宣纸，落在地板上。
王瑶摸黑返回，沿着外侧边边躺好，眼睛盯着头顶的床帐，连呼吸都压抑着放得极缓。
“小瑶儿。”
身旁的青年转身，清亮好听的嗓音极近，仿佛贴在耳边，似乎要按约定开始彻夜长谈了。
王瑶紧张地攥紧双手，轻嗯一声，长睫遮掩下的眼眸转动，望向同榻之人。
桑净神情严肃：“我问你一个问题。”
少年点头：“哥哥请讲。”
桑净翻身，双肘撑起身体往前凑了凑，乌顺长发叠落到对方雪白的里衣：“你真的十七么？”
王瑶抬眸回忆：“……不确定。”
桑净：“！”
这种时候，怎么能不确定？！
“母亲难产而死，家中无人肯记我的生辰，这些年只记得父亲与人易子时说过，我三岁。”
“这四年，我都将遇见公子的那一日当做生辰，距离晚秋还差几月呢……”
少年眼眸眨了眨，忽然露出惊喜的笑容：“哥哥，生辰改成今日如何？这样我又能长大一岁了。”
桑净心情复杂。
犯规，这还能原地长满十八岁的？
翻身朝上后，屁股顶上隐约又有开始呼呼吹冷风了。
他试探：“不如还是用原来的吧？”
少年抿唇，伸手拉住青年的衣袖，昏暗的眼眸里暗藏浓烈的期待：“可我更想记得今日。”
“可以吗，哥哥？”
桑净：“……”
大晚上在一张床这么问，多有歧义，还以为他们俩接下来要干啥呢。
他按住腕上的手，跟他讲道理：“没有相遇，便没有结拜，那才是一切的源头。哥哥认为那一天更有意义，瑶儿觉得呢？”
王瑶纠结抿唇，妥协地点头。
很好，十八岁的底线终究是让他守住了！
桑净送了口气，笑眯眯摸摸少年乖巧的脑袋：“瑶儿不需要快快长大，多大都是我最亲爱的宝！”
少年的头发柔顺好摸，他情不自禁多胡噜几下，这才翻身躺好。
着重将方才漏风的后腰和屁股裹好。
王瑶脸颊微红，期待他接下来的话。
一阵窸窸窣窣以后，耳边却传来青缓的呼吸声。他转眸发现，青年裹着被子已经睡着了。
看来今日的彻夜长谈结束了。
王瑶静悄悄转身，浅色眼眸于黑暗中注视着他的睡颜。
闭上那双明亮的乌瞳以后，长睫于眼底投下两扇阴影，乖巧得不像话。
失忆后的公子一点也不见从前的孤冷与仿佛掌控一切的稳重。
爱吃，爱睡，爱笑，还爱夸他。
从前他悄悄趴在屋顶看公子，都会立刻被发现，罚他擦干净屋顶而后滚蛋。如今不仅愿意留他在身边，今日还可以……
王瑶垂眸望向青年因为太热，自被子里钻出来的脚。
他悄悄挪腿，脚倒过去与之轻轻碰在一起——抵足而眠也有了。
少年弯眸，幸福地冒泡。
这时，熟睡之人口中嘟囔了句梦话，与人相抵的那条腿忽然蜷曲。在少年怔愣之时，迅速出腿。
王瑶一个翻身躺到床底。
枕着冰凉的地板，他呆滞地盯着屋梁，脑袋反应不过来。
片刻后，少年坐起身。
望着一会儿不见已经扭成奇形怪状的青年，他轻轻拉走自己的被子，勉强在床上找到一席之地。
躺下后，王瑶缓缓合上眼睛。
几息之后，一只拳头飞来，梆梆邦他再次滚到床底。
王瑶抿唇，望着被人压在身底的两床被子，他努力拉出一角帮人盖住肚子，自己去床里头的一角蜷缩躺好。
接下来……
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