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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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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刑卫将梁予的双手缚住,然后把她从地上拽起来,李星鹭听见沈舟云对他们下达了‘押走’的命令,她原本不带任何情绪的旁观着整个过程,但在梁予似乎撞上物件,发出一声痛呼后,她脑海中的某根弦突然被触到,闪现出一幅画面。

谭秀林倒在血泊中的景象浮现在她脑海中,她额头上那道狭长而狰狞的伤痕触目惊心,李星鹭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疏忽——梁予放毒针、陈锐送杏仁豆腐羹是导致谭秀林死亡的原因,但却不足以解释那道外伤。

她赶紧叫住那两名提刑卫,提裙快步走到梁予面前,神色凝重地开口询问:“小姐额头上的伤痕是你所致吗?”

“还有给我递纸条将我引到枯井,是不是你的计划?”

在李星鹭的设想中,若下毒后的一系列布置都与梁予无关,那便只能是陈锐所为,而她想要梁予指证陈锐,坐实他是主谋的罪名。

看梁予冷着脸不作声,李星鹭下意识的皱起眉头,她正要再度开口,却见一道高峻的身影笼罩在自己身侧,她抬起头,沈舟云清隽的面容映入眼帘,他的表情比梁予更冷、更阴沉。

“除、除了在制作裙装时,我放了浸染翡云草汁液的毒针外,其余的我都没做过。”

李星鹭将梁予一边发抖一边回答的模样看在眼里,不由得再次感叹沈舟云的威势,他光是站在那里不说话,就足以代替一切威胁的话语。

但是梁予虽表现出一副恐惧的姿态,她却不会因此放低警惕心,毕竟对方是一个仅因为嫉妒就杀人、反手朝旧友泼污水的疯子,她无法轻易相信梁予的话。

许是她不信任的脸色展露的太明显,梁予又主动辩解道:“陈郎虽许我富贵前程,但我也不确定我们的计划能不能成功……我不想失去退路,谭修最近又对我忽冷忽热,为了稳住他,花灯节全程我都陪在他身边。”

在梁予说话时,李星鹭的视线紧盯着她,见她脸上着急的神色不似作伪,她这才有些半信半疑。

但是这番话到底可不可信,还是需要向梁予话中的另一个人——谭修去核实。

李星鹭抬眸看向沈舟云,这时候就得靠拥有大批人手的沈大人了。

沈舟云竟然也秒懂了她的眼神,立即吩咐提刑卫去寻谭修的踪迹,李星鹭见状,不知怎的想到了‘默契’这个词语。

可是她和沈舟云才相识不过一晚上,怎么就能够生出默契呢?

或许只是他比较懂得看人眼色吧,李星鹭暗自在心中为此作出了解释,等她回过神来,沈舟云派出去的提刑卫已经归来复命了。

李星鹭这时已然习惯提刑司的超高办事效率,对此见怪不怪。

那名提刑卫称谭修在和梁予大吵一架后就怒而离府,此时正泡在谭府附近一个名叫‘七里香’的小酒馆中,并询问沈舟云是否需要将他带来。

李星鹭转而看向沈舟云,只见他摇了摇头:“本官亲自去一趟。”

而后他的目光也侧移,对上了李星鹭的视线,她看见他似乎顿了顿,下一秒就听见“你跟着”三个字响起。

像是刚伸出手就有钱递到掌心一样,这话简直正中她下怀。

一开始李星鹭介入案件调查只是为了摆脱嫌疑兼躲避谭老爷、谭夫人的问责,但随着她和沈舟云亲手将裹在真相表面的茧一层层剥开,她已然对此产生了执念,她想要知道真相。

身为一名法医,她想要知道受害者究竟经历了什么,这是她的责任感使然;身为继承了原主记忆的人,她想要知道一直和善待人的谭秀林怎么会遭此惨祸,这是她的私心。

“那个酒馆奴婢也晓得,让奴婢为大人带路吧。”

沈舟云盯着李星鹭明朗的笑容看了几秒,随后在移开视线的同时点了点头。

*

七里香酒馆距离谭府路途甚近,只需步行一盏茶的时间就可抵达。

然而李星鹭在沈舟云的授意下,带着他和一众提刑卫从谭府后门出发,虽然避开了各方的耳目,但却增添了一番路程。

李星鹭却不嫌路远,她正想借这个时机向沈舟云道出她心底的忧虑:“无论这桩命案还牵涉着什么人,依照梁予的口供,陈公子必定是罪犯之一,但他却不同于奴婢或梁予可以任人拿捏,他背后的陈家是可以与谭家匹敌的巨富之家,而老爷他……奴婢担心老爷会顾及陈家,选择息事宁人。”

她想说的是,她担心一向崇尚利益至上的谭老爷会选择向陈家妥协,原书中他就为了不让谭秀林死时衣不蔽体的事情被闹大而漠视了原主被人冤死,在李星鹭看来,谭老爷那样的人绝不会为一个死去的女儿拒绝送上门的利益。

“查案和处决凶手是提刑司的事,不论谭老爷还是陈家都无权干涉,否则我这个提刑官岂不是个摆设。”

出乎意料的是,沈舟云对此表示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他的话也算是变相承诺不会让案子被人插手。

但李星鹭的眉仍紧锁着,她迟疑了半晌,还是追问道:“沈大人,就算面对陈家和谭家的剧烈抗议,你也会秉公处理这个案子?”

说罢,她又有些担心自己直白的问题会惹得沈舟云不耐烦,毕竟她现在只是一个仰人鼻息的婢女,仗着几分验尸的本领才得以跟着调查,实际上却没有地位可言。

“不论王侯将相还是平民百姓,只要触犯了律法,本官就不会放过。”

但沈舟云明显和谭府那群盛气凌人的主子不同,他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耐烦,而是毫不犹豫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李星鹭望进他深邃的星眸中,他刚才那番话配上他温文的外表,几乎要叫人以为他是一位平易近人的廉正清官。

但就算外人说他冷酷,说他不近人情,在她眼里,沈舟云作为一名提刑官也是合格甚至出色的,她毫不怀疑,他刚才说那番话是发自内心的。

这让李星鹭想到原书中沈舟云黑化的结局,从表面上看,他是因为错判了谭秀林一案而丢了官位,但根本原因还是他为官时不讲情面的作风让他树敌太多,甚至连朝廷中都有不少人记恨他。

她想着,不知不觉便脱口问道:“沈大人,你毕竟在朝中为官,得罪权贵可能会使你官途艰难险阻,即便这样,你也……”

“我也仍然不会改变我的想法。”

听到这个问题,沈舟云挑了挑眉,加大步子迈到李星鹭身前,定定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回答道:“要是我顾及这些,就不会接下提刑官这个职务,而一个畏惧权贵、瞻前顾后的人,也当不上提刑官。”

这小婢女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他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听来的权贵这些话题,但或许是从没有人问过他的想法,鬼使神差般地,他竟朝着她说了许多真心话。

李星鹭听了这个回答,内心有些复杂。

她才明白或许先前误解了沈舟云,在对方派人去押来梁予时,她带着嘲讽的想法去揣测他这么做是因为梁予身份低微好拿捏,但此时她已经明白,就算嫌犯换做陈锐,他一样敢派人拘捕。

她下意识有些触动,在这个尊卑等级分明的封建朝代,身为富家千金却温和包容的谭秀林,身为高官却重视律法、愿意还小人物一个清白的沈舟云,或许千万人中都挑不出一个。

但偏偏两个都让她遇上了。

李星鹭抿了抿唇,嘴角却潜意识的划起微笑的弧度,她张口想接着沈舟云的话再说些什么,但是抬眸一看,才发现她们已经抵达了七里香酒馆门口,她只好将未说出口的话语咽回腹中。

此时天色迷蒙,是黎明到来之际,酒馆中人并不多,李星鹭一眼就望见了坐在角落处自饮自酌的谭修,她拽了拽沈舟云的衣袖,又朝着谭修所在的位置指了指。

“勿要惊动太多人,只本官和李姑娘二人进去即可。”

沈舟云接收到她的提醒,却转头向提刑卫吩咐了一句。

李星鹭愣了愣,但很快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谭秀林的死讯还被谭府牢牢封锁着,这是因为谭老爷不希望百姓们得知谭秀林死于花灯节当日,而沈舟云则不希望案情泄露会引来各方打探、进而被阻滞查案,所以在保密这件事上他们是有共识的。

她边想边跟在沈舟云身后走进了酒馆,沈舟云没有理会上前招呼他们的掌柜,径直朝着谭修所在的角落走去,他身后的李星鹭却不得不赔起笑脸,和掌柜解释了一句他们和谭修是约好的,这才将掌柜打发走。

角落里,谭修此时已经喝得酩酊大醉,李星鹭和沈舟云分别在他的左右两侧落座,但他一点反应也无,还是自顾自的端起酒碗一口灌下。

“你和阿予又吵架了吗?”

李星鹭突然朝着谭修开口,她温柔的语气把沈舟云都惊了一下,但她却没有注意到对方投过来的视线,因为谭修终于对她的话有了反应。

她见到谭修抬起通红的脸,用满是醉意的眸子盯着她,口吻熟捻的回道:“她又让你来劝和?回回都这样,那我何必与她结亲,干脆与你结亲好了,反正你远比她体贴,对吧,小露?”

原主曾经唤做李露,她还在后院打杂时,身边的好友都喊她’小露‘,谭修本不在这个范围中,只是原主碍于梁予的情面和他父亲谭贵的威势,不得不忍耐他厚脸皮的套近乎。

当初梁予和谭修暗通款曲,偶尔有些小摩擦,梁予便央着原主代她去向谭修求和,但谭修却总是借机撩拨原主,甚至越来越大胆,原主正是为了避开他才去参加前院的婢女选拔。

因为听话且吃苦耐劳,原主从几十名婢女中脱颖而出,被指派到大小姐谭秀林身边,又被谭秀林相中,赐了个诗情画意的新名字,从此成了谭秀林的贴身侍女李星鹭。

回想起这一段记忆,再听到谭修这耳熟的话语后,李星鹭心中稍觉厌恶,她忍耐着扑面而来的酒气,接着套话:“我不知道你和阿予发生了何事……”

“她背叛我!”

她话还未说完,就被谭修的怒喝打断:“那个贱人,竟敢背着我偷人,还当面挑衅于我,无非是仗着攀上高枝!”

李星鹭恍然大悟——怪不得先前她和沈舟云躲在床底偷听时,梁予承认与人私通,但谭修却并未与她发生肢体冲突,她还当这么多年过去,他们二人情分弥坚,然而现下看来,分明是谭修见到梁予的名贵首饰,怕给他戴绿帽的是惹不起的大人物,所以才不敢把事情闹大。

真是个欺软怕硬的孬种啊。

李星鹭的嫌恶快要从眼中溢出来,但她还是没忘记这番虚与委蛇的目的——从谭修口中确认梁予的不在场证明,并套出更多的话。

在她的刻意引导下,谭修果然说了很多和梁予有关的事,从他的叙述中,李星鹭得知梁予所言的确不假,就在她要肯定陈公子便是此案主谋时,谭修的一句碎碎念传到她耳边,她皱起眉,猛地一抬头。

“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谭修流露出几分不耐的神色,但他在抬头望清李星鹭秀丽的面容后,瞬间改了态度,按照她的要求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他称,在上月初八,他陪着梁予到珠宝店挑首饰,梁予看上一款价格不菲的首饰,谭修不肯买给她,两人还因此大吵一架。

谭修说这一番话本是为了吐苦水和埋冤梁予,但李星鹭却仿佛失了魂一般,不可置信的望向沈舟云,口中呢喃道:“传言中,陈公子和不知名谭府婢女幽会,正是在上月初八的夜晚。”

可是依照谭修所言,当晚梁予同他在一起吵架了一整晚,那梁予就不可能是陈锐幽会的对象。

那么,传言中那个和陈锐有私情的谭府婢女,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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