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池把车子开过来的时候,温凝正站在路口,与约车师傅说着什么,她双手合十,笑容赧然,不住地道歉,然后拿出手机似乎在跟司机扫着什么。
司机师傅笑嘻嘻地摆了摆手,并没有生气,让她不要放在心上,这里是约车闹市,他就算被眼前这位美女放了鸽子,也不愁接不到下一个单子。
顾言池的目光落在温凝一双光溜溜的腿上,她的身上披着他的西装外套,宽大的外套将姣好的身材裹的严严实实,显得底下一双光洁如玉的美腿更加显眼,在冷风中瑟瑟发抖,颜色似乎更白了一些,周围的一些路人也把目光若有若无地投了过去。
司机师傅很快走掉了,温凝离开了路口,朝顾言池这里走了过来,嘴角还带着未尽的笑模样。
顾言池早早在车里开了暖气,温凝上了车之后,情不自禁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
“好暖和。”她喃喃了一句。
等顾言池把车子开出酒吧,步入了道路正轨之后,她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双目看着前方的灯火,又换上了那一幅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
“好了,可以开始了。”
顾言池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无法透过后视镜看到她的脸,只能目光稳稳地平视前方,缓缓道,“凝凝,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愿意接受任何的质问。”
温凝听他这样说了,索性也坦白了,她是个不会拐弯抹角的性格,既然他都挑明了,那她就索性一次性说清楚,这样就算分开也算体面。
她不想出卖许卓然,只得含糊其辞,“我在商场看到你和一个女的在一起,如果那个人是你的女朋友的话,那我们还是不要继续下去了,这样下去对彼此都不好。”
顾言池忍住刹车的欲望,蹙了蹙眉,面带疑惑,“女朋友?”
他回忆了这几天里和所有女性朋友相处的画面,在商场里的只想起了一位。
他顿时豁然开朗,又有些哭笑不得,“你是在说方婷吗?那是我同母异父的妹妹。”
温凝愣了愣,转头看他,“妹妹?”
“是的。”顾言池双手握着方向盘,知道她现在在看他,忍住了转头与她对视的冲动,只将目光专注地落在前方,缓缓道,“我的母亲在我的小时候,就和我父亲离婚了,她改嫁了别人,生下了一个女儿。”
“我与方家并不亲厚,也不来往,只是几年前母亲病逝,只留下了方婷一个女儿,我顾念母亲,便时不时地照顾她一下,感情还算可以。方婷这几年在国外留学,最近才回国,前几天与我联系,我们吃了一顿饭。”
见温凝久久不说话,顾言池以为她在考量他的言语的真伪性,声音柔和,平静道,“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带你见见她,她是个很活泼的女孩子,你们一定很合得来。”
“不用了。”温凝婉拒,她跟他是什么关系,哪里能跟他去见他的家人。
听他说完,她心中渐渐涌上了一股愧疚。
原来那个人是他的妹妹,原来他的家庭关系比她想的更复杂。
原来……他早已失去了母亲。
自己还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地揣测他。
“你的母亲……”
顾言池笑了笑,笑容有些苍凉,“她的身体一直很不好,常年住院吃药,在我大三的那一年,她动了人生中最后一场手术,然后再也没有醒过来。”
大三那年……
不就是顾言池出国的那一年吗?
温凝的心仿佛被轻轻蛰了一下。
她忽然恍惚,又记起了顾言池在成大最后请她吃的那顿饭,过不了多久,他便一声不吭地出国去了。
怎么也算是熟人的关系,还一起吃过饭,最后却连个招呼也没打,就这样走掉了,她当时还因为这事记了他好久。
温凝转头,看了他的侧脸一眼,慢慢道,“对不起…”
不知道究竟是因为提到了他的母亲而道歉,还是因为不明缘由误解了他,还是这两者都有。
“没关系,已经过去很久了。”顾言池道,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轻轻笑了笑,还是那样清浅的笑容,“或者如果你是因为误会而抱歉,那就更不必了。”
温凝有些赧,垂下修长的眼睫,“我不该没有问清楚就擅自对你做出揣测,我承认,在这一点上,我确实做的不好,我以后会改进的。”
“你不需要反省自己,我只希望我们每次这样的时候,你都肯留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这就足够了。”顾言池慢慢道,“而且,你这个样子,我反而很喜欢。”
温凝的心砰的跳动了一下。
……喜欢?
顾言池,他刚才在说喜欢?
字面意思……还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
顾言池的眼角悄无声息地瞥过去,看到温凝迅速呆滞的侧脸,目光暗了暗,扬起的嘴角沉了下去,解释道,“我是说,相比于和平共处,我更喜欢这种形式,研究表明争吵是让一段关系变得更紧密的方式之一,这证明我们之间,也许……会更融洽。”
温凝松了口气。
好吧,果然是她想多了。
她维持着平静,忍下心底那点奇怪的、说不出来的失意和落差,“顾言池,有些话还是说清楚比较好,如果你以后有想找女朋友的打算,一定要提前通知我,不要隐瞒,这是我的雷区,也是我的底线。”
顾言池没有第一时间回应,他抓住了华点,“如果我没有理解错误的话,你的意思是我们之间的关系,还可以继续下去,是吗?”
温凝没承认,但是也没否认,眼前的车水马龙在她的眼中快速流转又消散,只剩下眼底错落的绯色迷蒙,她的表情淡淡的,“顾言池,我是个怕麻烦的人,很怕很怕,如果有那么一天,你一定要提前告诉我,我不想陷入纠缠的关系之中,我真的累了。”
她已经二十六,已经过去了那个肆意折腾的时光。
她很忙,已经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了。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顾言池若有所指。
可是话到了温凝的耳边,却理解成了“有那么一天的话他一定会提前告诉我”的意思,她点了点头,苦笑一下,叹息道,“好。”
每个人都有权利为了自己而活,她这个样子,也不算是绑架了别人的人生。
.
温凝下了车,停下一步,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公寓楼层,晚风吹起她的几缕发丝,格外的缠绵,“我到了,就先回去了。”
顾言池扯住了她,笑了笑,声音温柔,“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我的公寓还没有邀请过男人进去,抱歉。”温凝拒绝,作势要脱下他的外套,“谢谢你的衣服。”
“不用了,你穿着吧。”顾言池一手掏着兜,一手轻轻扶住她的动作。
纯白色的衬衫让他整个人愈加挺拔,他的眼睛隔着几缕被风吹起的鬓发看着她,在路灯下熠熠生辉。
“……好。”温凝揪了揪他的外套,“那我进去了,晚安。”
“晚安。”
温凝很快走进了小区,刷脸进入了单元楼层。
清脆的高跟鞋的响声,响彻在大理石地面上,有节奏的一下又一下。
她停住,摁下了电梯。
电梯的红色提示亮了起来。
温凝静静站在原地,目光冷静,一直盯着上面的数字不断下降。
每变幻一个数字,她的心似乎也跟着上面的数字一起激荡了起来。
砰、砰、
砰。
最后一个数字停下的时候,温凝突然调转了方向。
她离开了电梯口,冲去了小区门口。
去往门口的路上再次响起她空荡荡的高跟鞋声音,她心里有些自嘲,自己肯定是疯了,发的什么神经,那个男人肯定已经走了。
可是这么想着,她却是控制不住自己。
就这样一路来到了小区门口。
那辆白色的迈凯伦还停在门口,车身上倚着一个俊美的男人,低头立在月色下,不知在想些什么,月光将他高大的身影整个披上一层淡淡的银辉。
像是在月色下遗世独立的王子。
温凝停下了脚步,望着不远处的顾言池。
而顾言池也在此刻抬起头,看向了她。
两个人隔着夜风静静对望。
温凝望着他的眼睛,“你……怎么还没走?”
顾言池笑了笑,“在等你。”
温凝突然抿了抿唇,心里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酸意,她掩饰般的立刻转过身去,佯作生气道,“那还不快进去,站在这里吹风吗?”
顾言池笑容一僵,漆黑的眼珠随着这句话亮了起来,在月色下浮动出惊心的色泽。
他看着眼前离去的曼妙背影,一步一停都似踩在了他的心尖上,她步入云海的最深处,像是诱惑他的世间最美丽的幻影。
顾言池深深地看着她,跟在她身后,像是一个沉默又安心的骑士,随着她走了进去。
两个人一同等着电梯的下落,彼此之间静静的,没有说一句话,但是温凝此刻的心里很乱。
她没有办法跟旁边的人分享,她不知道此刻的行为到底是对是错。
但是这个决定,确实打破了她长久以来的行为习惯。
电梯很快到了,温凝沉默地走了进去、出来,然后再沉默地打开了自家的门锁。全程保持着冷漠。
然而在门锁打开的那一刹那,顾言池突然从背后拥过来的温度,这种冷漠就像是一张薄如蝉翼的纸张一般,被暴力地撕碎了。
她整个人都情不自禁地颤了颤。
身后的男人体温滚烫,呼吸灼热,像是一个滚烫的火炉,似乎要把她连同一切都燃烧殆尽。
顾言池从背后禁锢似的抱住了她,温柔的吐息缓缓吐露在她的耳畔。
“……还冷吗?”
温凝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酥麻,从耳畔蔓延到了四肢百骸。她头一歪,作势躲开。
西服外套从肩头落下,掉在了地上。
那件黑色连衣裙毫不保留地暴露在了他眼前。
贴身的短裙,修长的脖颈如玉般莹白,勾人心魄的曲线,甚至她现在在挣扎的时候,起伏的沟壑都大刺刺的一览无余,在挑战着顾言池为数不多的克制力。
她竟敢穿成这样在酒吧里待了一整晚?!
顾言池眼神炽热,额角缓缓凸出一根青筋。
他将她猛地翻转过来,掐住她的下巴,俯下身来,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双手缓缓往下,用力。
温凝仰起脖颈,难耐地蹙起眉,唇齿间发出一声咛嘤,“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