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好!接下来我们再……”罗伊德在一边高兴得手舞足蹈,不停地指挥着枢木朱雀按照要求操作。塞西尔小姐则是一直站在操作台前,时不时低头在数据板上做标记,方便之后研究和整理。
虚拟仓被架在架子上,看上去和驾驶舱别无二致,北辰想这大概就是用它改建的。虚拟仓旁边的墙上就是一个大屏幕,分了三个区域。
最左边的是虚拟仓所操控机甲的第三视角,摄像头可以围绕着机甲旋转进行观察。
右边上半是机甲的第一视角,和驾驶员在虚拟仓的屏幕里看到的东西都是一样的。
右边下半则是整个场景的雷达图,包含了地形、机甲信号这些更为全面的信息。
北辰一直盯着最左边的屏幕,看着白色的机甲在里面时而奔跑、时而翻腾,有些心生向往。尤其当机甲利用惯性做出一系列连贯的打击动作时,她就会感到异常兴奋。
她也想试一试这样畅快淋漓的感受。
“那我们再……”
“罗伊德先生,已经一个半小时了。”塞西尔拉了拉罗伊德的袖子。
罗伊德从高涨中冷静下来,颇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嘟囔了几句什么。
“罗伊德先生,他也需要休息。”塞西尔好像经常这这样,用这种颇有些无奈的语气劝说对方。
罗伊德先叹了口气,这才不情不愿地冲周围挥挥手:“休息十分钟!”
“北星,在这里等着会感到无聊吗?我应该给你放点儿什么东西听的,一忙起来就什么都忘了。”塞西尔走过来坐到北辰身边,罗伊德还在那摆弄着数据板。
“不用的塞西尔小姐,我觉得已经很热闹了。”北辰是抱着双膝坐在椅子上的,她下意识收紧了双臂,下巴紧紧贴着膝盖,把下半张脸藏了起来。
她真的很想试试……可惜不能说。
塞西尔一愣,她仔细回忆了一下:“你是说我们测试的时候吗?”
北辰贴着膝盖点点头:“很热闹,那些碰撞的声音听起来也很……畅快。”
塞西尔的目光落在远处的屏幕上,白色的虚拟机甲正安静地站在那。她犹记得这机甲飞舞起来的样子——恣意、凶猛。
说实在的,她曾经体会过,也很喜欢那样的感受。可惜她不是骑士,身体数值也并不达标。然而眼前这个乖巧的小姑娘只怕连走快一点都没有感受过。
塞西尔:盲人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呢?就像北星现在这样,永远小心翼翼地蜷缩着、试探着、无望的向往?
“你想试试吗?”塞西尔偷偷凑到北辰的耳边问她。
“试什么?”北辰疑惑地抬起头。
“去虚拟仓上玩玩儿。”
北辰下意识地转头去看塞西尔:“可以吗?”
塞西尔盯着那双灰茫的眼睛,总觉得她似乎看得见似的:“当然啦。”
少女先是高兴,可很快笑容就是一僵,整个人又重新蜷缩起来:“可是我看不见啊。”
塞西尔感觉自己开始的怀疑简直有些好笑——她在想什么呢,正常人的眼睛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呢?她怎么会去怀疑这样一个天真的小姑娘?
“你可以拜托枢木啊。”
北辰有点儿莫名其妙:“拜托他?”
年轻人还是阅历太少啊。塞西尔有些惆怅地想着,想当年她……打住打住。“咳……总之就是……”她凑到北辰耳边小声嘀咕起来。
!
北辰瞪大了眼睛——还有这种操作!?
“这能行吗?”
塞西尔眨了眨眼睛,又想起来北辰看不见。伸手在她的肩上轻轻拍了拍:“按我说的来,肯定可以的。”
“塞西尔小姐?您在和北星聊什么呢?”枢木朱雀已经从虚拟仓上爬了下来,正走到这边,看样子也是想在这边休息。
塞西尔站起来,有些揶揄地看着少年:“一些女生之间的话题,对吧?”
北辰跟着点点头:“嗯。”
“好了,你们好好休息吧,我还要帮罗伊德先生整理数据呢。”说着,塞西尔直接离开了。
枢木朱雀等她离开了,才坐到北辰身边。他看着塞西尔走到罗伊德那边,和对方一起交谈些什么后,才小声地问北辰:“塞西尔小姐没有问你的来历、身份什么的吧?”
“没有。”北辰摇了摇头。
枢木朱雀松了口气。那他们应该没有怀疑北辰是恐怖分子吧……不过,北辰的身份确实……
“朱雀……”
“什么?”他抬头去看,少女那张白净的脸正对着他,如果不是那双眼睛是灰色的,他真要觉得少女是能看见的。
塞西尔小姐教的话到了嘴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说不出口。北辰尝试着张了几次嘴都没办法把那个句子吐出来。
“没什么。”
枢木朱雀一愣。是因为他还不值得信任吗?也是,先不说他们才只认识了几天——他可是“名誉人”啊,以“叛徒”扬名的名誉人啊……更何况北辰是那种身份。
他抿了抿唇,坐姿笔挺地仍然和在军队里时一样。只是他坐得这样有气势,说话时的语气却轻柔异常:“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都可以和我说。”
“嗯……”可她有点儿说不出口啊。
两个人就这样相顾无言地坐了一会儿。
要不还是说吧?北辰缓了一会儿终于鼓足了勇气:“朱雀,我……”
“枢木!休息时间到了!快快快!”罗伊德在那边喊起来。
“好的!”枢木朱雀一边站起身,一边看向北辰,“你刚刚想说什么?”
北辰好不容易到嘴边儿的勇气给罗伊德一嗓子嗷了回去。她重新缩起来,有点儿自暴自弃:“那个……也没什么……你快去忙吧。”
“嗯……”枢木朱雀也不知道该回些什么,他最后看了北辰一眼,确认对方没什么要说的了,才走向虚拟仓。
她刚刚到底想说些什么呢?坦白身份?说自己骗了他?……总不能告诉他她能看见吧?
“嘭!”一个操作失误,虚拟机甲被障碍物一绊,直接摔了个大马趴。
“怎么了朱雀?是没休息够吗?怎么心不在焉的?”塞西尔的语气里好像没有多少责怪,更多是打趣。
“抱歉,塞西尔小姐。”他深吸了口气,把自己荒唐的想法抛在脑后——他想什么呢?虽然北辰伤口愈合的速度确实很诡异,那双眼睛的状态怎么看都做不了假。嘶……也不对……如果她真是……
不想了不想了!先工作!
……
“恭——喜——各——位——今天的测试非常圆满!数据收集完毕,解——散——!”罗伊德喊完就弯着腰喘了几口,大概常年作息不规律又不运动,把身体熬虚了。
“枢木。”塞西尔把准备去换衣服的枢木朱雀叫住,“你一会儿换完衣服,帮我从更衣室的右边第一列从下往上数第二个格子里,拿一套白色的操作服给我。”
“好的。”他先是下意识答应了,又有些疑惑,“您是要自己进行训练吗?”他记得右边存放的是女士操作服吧?
塞西尔神秘兮兮地笑笑:“拿回来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