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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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内。
医生过来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却书认真地记着。
天色渐渐暗下来，却建弼示意却书先去吃饭，“女儿啊，已经六点多了，快先去吃饭吧。”
从中午到现在就顾着守在这了，连水都没喝。
“我还不饿，爸你先去吃吧。有我在就别太累了。”
却建弼也没再劝她，但饭总归还是要吃的，他起身准备去买点吃的回来。
“那我看着买点回来一起吃？”
“也好，我就在这看着妈。”
刚刚医生说，没什么问题一小时内就会醒来，却书握着颜慧云的手，偷偷抹了下眼泪。
还是有些后怕。
窗外暮色将至，却书想起刚刚好像不止裴知樾一个人发来消息，她又打开手机给温沛发去了消息。
【Mint】：没事啦，就是我妈突然住院了。
【Mint】：别担心。
【失眠温水】：那就好，刚刚裴知樾问我家里地址和你的手机号，我还以为你怎么了。
【沛沛】：我就说你不要把手机静音了，看把人吓得！
却书的心情也慢慢好转些起来，确实不能再把手机开成静音模式了。
却建弼还没有回来，她坐在病床边，看着昏睡的颜慧云。
门在这时被敲响，似乎是怕打扰病房里的人，只是响了两声。
却书抬头看去，与推门进来的裴知樾对视上。
男人仓促赶来，头发有些乱，或许本来因为准备一同吃晚饭的，所以穿着很正式，一件白色衬衫和西装裤，衬衫被挽上去，露出他的腕表，右手还提着一大袋子。
“你怎么来了？”她轻声惊讶问道，眉眼间露出的喜意自己都没发现。
裴知樾看着一脸倦意的却书。
大概是急着出门，她只随手套了件T恤和短裤，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从心间翻涌而上，“来看看，还好吗？”
却书点了点头，以为他问的是颜慧云。
“医生说一个小时就会醒来了。”
裴知樾走进来，将买来的饭菜放到桌子上，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却书，我问的是你。”
因为阿姨有医生治疗，所以不必太担心。
但是，你还好吗？
我很担心的，是你。
“我？”却书有些一愣，反应过来后，眼睛莫名有些酸意。
她快速地眨了眨眼，心里一缕暖意后知后觉萦绕而来，“我也好呀。”
肚子在这时发出了咕咕的声音，却书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两人对视一笑，“我买了些清淡的，阿姨等下醒来也可以吃。”
裴知樾将外卖盒一个个摆了出来，又看了眼病房，“就你一个人在这里吗？”
“没有，我爸刚出门去买饭了，没想到你来了。你吃了吗？”却书帮忙着一起理桌子。
“不对，你肯定也没吃。”
挂完电话才过去没半个小时他就到了这，又是这么多菜，他怎么有时间吃。
却书这样想着，偷偷吸了吸鼻子。
裴知樾，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我没事，也还不饿。你等叔叔回来一起吃吧。”
裴知樾只是想来看她一眼，看她的情绪状态也不算太差，阿姨也没什么问题，他自然也就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你现在就要走吗？”却书皱了皱眉，犹豫了一秒，就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衣角。
裴知樾一顿，转过身，点了点头，“你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
两人还维持着这个动作，却建弼推门进来。
却书急忙收回了手，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爸，你回来了。”
“嗯，这位是？”却建弼看着站在女儿身边的人，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长得倒是一表人才。
“他是我朋友，叫裴知樾。”却书向他介绍起来。
裴知樾倒没想到却书会这样介绍自己，嘴角抑制不住地牵起。
“叔叔好。”
“你好，小裴是吧，既然书书的朋友啊，那留下来一起吃饭吧。”却建弼显然已经看见了桌上的饭菜，倒都是自己女儿爱吃的，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对啊，本来是我要请你吃饭，现在你还买了才过来。裴知樾，我要是让你空着肚子走，那也太没有礼貌了。”却书一本正经的分析起来，语气是自己都没想到的轻快。
裴知樾只好在两人的盛情邀请下，一同坐了下来。
却书在这之前也是没想到，她会和裴知樾以及却建弼在一小桌子边吃饭，三人都没怎么讲话，但此刻她却觉得安心、放松。
没有一丝尴尬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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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慧云醒的很快。
三人注意到时，都连忙放下筷子，却书小步跨向床边按下呼叫铃。
护士来进行一系列的检查后，确认没什么问题 ，一天挂着的石头也终于落了下来。
“妈，你吓死我了！”却书弯着身子拥抱着她，却建弼也松了口气。
颜慧云拍了拍却书的背，“好了，我不是没事吗？”
她抬眼看到了站在一旁的裴知樾，“这位是？”
却书连忙起身，对颜慧云说：“哦介绍一下，裴知樾。”
“阿姨你好，我是却书的朋友。”他看着颜慧云，用刚刚却书介绍他的方式重新和颜慧云说了一遍。
“好好好，小伙子很帅气啊，有没有女朋友？”
“妈！”却书无奈唤着，想打断这个话题，“妈你饿了吗？爸买了粥。”
裴知樾摇了摇头回答着颜慧云，“还没有”，而后将粥端了过来。
“谢谢。”却书接过碗，轻声对他说。
颜慧云和却建弼将两人的动作尽收眼底，也对视一笑。
恐怕不是朋友这么简单吧。
将餐盒都理干净后，颜慧云和想让却书早些回去休息。
“你看看你急急忙忙穿了什么，晚上你爸在这陪我就好了，你快回家休息，刚好啊小裴，你能不能帮我把却书送回家啊。”
裴知樾看了眼却书。
她没有说话，但眉头已经皱了起来，像是无声的抗议。
却书自然是不放心留父母俩在这，“那还是爸先回去吧，晚上我在这陪床。”
眼看着三人都各有各的情绪，裴知樾向前一步站在了却书旁边，“那这样，我先送你回去，再回来陪叔叔守一会儿。”
“那怎么行。”却书转过头，语气急迫，“今天已经很麻烦你了，裴知樾。”
“我也不赞同，书书啊，听话，我在这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护士晚上都会在，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却建弼将两人的东西拿上，递出去，“好了，别让你妈又情绪激动了。”
却书叹了口气，“那我明天早上再来，你们有情况一定要和我说啊。”
“放心好了，肯定没什么情况的。回去好好休息啊！”
于是裴知樾和却书一同离开了病房。
两人向停车场走去，月色朦胧，路灯次第亮起，洒下一路光。
“不要太担心了，医院护士晚上都会定时巡房，有问题叔叔也会和你联系的。”裴知樾看着一直在低着头一声不吭走路的却书，语气轻柔带着哄人的意味。
“我知道的，但是就是觉得他们每次都要把事情拖严重了才和我说。”
“他们也是怕你担心，就像你有时候也会瞒着他们一些事吧，家人其实就是这样的，希望你得到的爱多一些，担忧的事情少一些。”
两人在踩着路灯投下的阴影，裴知樾在耐心地回应她的情绪。
“裴知樾。”
“怎么了？”
“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裴知樾看着她，忍住了想伸手摸摸她的脑袋的动作，“现在有了。”
“却书，你也同样。”
在我心里，你也同样，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还是那辆熟悉的大G。
这是却书第二次坐他的车，已经没了第一次的不自在。
“今天想听些什么？”
“再听听你的歌单？”
裴知樾倒是没说什么。
伸出手，在中控台上操作了一下，却书看见了他无名指边那颗黑色的小痣，男人指节分明，倒是很像弹钢琴的手。
“你会弹钢琴吗？”却书看着男人的手，好奇问道。
旋律在车中响起，裴知樾摇了摇头，“我只会弹吉他。”
“吉他？那也很酷，我高中的时候，每次看到元旦晚会有人上台弹吉他唱歌，就会很羡慕他们，因为他们在发光。”
裴知樾呼吸一滞，带着试探问道：“你记得？”
“我记不清人，但我记得是什么歌。”却书没发现他的语气变化，一个劲地在想着是什么歌。
“好像是，红豆。”
说完歌名，却书又想起上午在家时看到的那张“同学录”。
倒是没想到，原来自己以前忘掉了这么多事情。
于是，裴知樾在出发前，添加了《红豆》在播放列表中。
“那我们就出发了？你要是困的话就先眯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好。没事，我还不困的。”
...
路程过半，等红绿灯时，裴知樾转头看向副驾驶的人。
那个说自己不困的人，早已已经闭眼睡去，脑袋歪向他这边，呼吸均匀平缓，红唇自然地微微张着，倒没有一丝防备。
细软的头发贴着脖颈，有几根遮住了眼睛。
离绿灯还有一会儿，裴知樾便轻声解开安全带，将后座的西装外套轻轻地盖在她身上。
到达奚渡巷时，却书依旧睡得很沉。
月亮从云层里探出来，小区里的蝉鸣仍响个不停。
车里轻声放着的，是那首《红豆》。
“等到风景都看透
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
她没有听到这首歌，自然也不知道，裴知樾就这样坐在车里看了她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