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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宅院高墙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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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宅院高墙深

“婉婉是我看着长大的。”

老妇人拿着帕子点一点眼角,满面皱纹,眼神倒是蛮清澈,不似旁的老妪那般浑浊。

“她是上个月月底回来的……是夫人着人写信让她回来。这事府里上下都晓得,好些人都见了她一面,她就那样站在我面前,活生生的,扑在我怀里,还对我笑呢……”

报官的就是这位老妇人,祝家的仆妇。官府贴榜三日,无人敢接,夏舒是第一个。满打满算,最近一次有人亲眼见到祝婉婉的行踪,已是七日以前,若真是失踪,此刻只怕已是凶多吉少。

老妇也知道这一点,因此在夏舒面前哭得格外悲戚,哀伤之情溢于言表。

“我看这悬赏令上说,祝家女是从秀水返回云烟城的。”夏舒懒听老妇在这里哀哭,手一挥,开门见山。“哪个秀水?秀水河这样长。”

“澧南只有一个秀水。”老妇见夏舒果决,心里不禁多了些期盼,这位背着个酒葫芦的少年人看着架势不小,似乎是个有真本事的。“婉婉幼年久病,后来独自去了秀水派,拜师入山门,很久都没有回来。要不是这回、这回——”

她收住话语,外面大门一声吱呀,走进来一位锦衣华服的中年女子。

“就是这位少侠揭了榜么?”那中年女子说道,徐娘半老,妆面精致,眉心还贴了花钿,但眉头皱着,似乎愁绪满怀。

夏舒瞥了她一眼。“是我。怎么?”

“啊呀……这可真是……”中年女子惨淡一笑,“我家婉婉的事,就有劳少侠多费心了。也不知这孩子上哪儿去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又跑得没影了。”

夏舒说:“夫人的意思是,祝家女是自己跑的?你是她母亲?”

“不不,她去了哪里,我怎会知晓。”中年女子连忙改口,“是,婉婉是我的女儿……我就这么一个孩儿,少侠,你可一定要帮我找到她的下落啊!”

他们身后,那位老妇一直沉默,到夏舒与祝夫人一同收声,才道:“少侠,婉婉回来之后,我同她说过好些话;府上厢房已收拾好了,我带少侠过去罢。”

小白狗被夏舒稳稳当当抱在怀里,闻言看了那老妇一眼。这明显是有话要对夏舒说,且是些私密的、不足为主母知的话语,须得避开祝家耳目。

不用提醒,夏舒也想到了这点。

“好,带路罢。”

进了厢房关上门,夏舒将小白狗放去圈椅里,自己坐在另一边,问那老妇:“你方才要说什么?”

那老妇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夏舒眉头一皱:“你……”

“婉婉是我看着长大的。”老妇重复了一遍这句话——这句似乎对她极为重要的话。“她能离开这座宅院,我比谁都欢喜。可她偏偏回来了,老爷夫人非要写信让她回来,我就知道,她会遇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不好’?”夏舒咀嚼着这两个字。“有多‘不好’?”

老妇满面苦笑:“婉婉都不见了,还要怎样才叫不好呢?”

今日是本月初八,祝婉婉上个月月底回到祝家,这么一算,回来不过一两天,就在人前失了踪迹。她是祝家夫妇唯一的女儿,自小多病多灾,几乎日日喝药,是个名副其实的药罐子。老妇那时还不算老,是祝家夫人的奶娘,一直在身边服侍,也跟着来了祝家,祝婉婉出生后就接着看顾这位自小体弱多病的祝家小姐了。

据老妇说,祝家跟云烟城里的戴家是世交,祝婉婉还在祝夫人肚子里的时候就被指了娃娃亲。可巧戴家这一代是个男孩,两家便约定日后成婚攀亲,眼看祝婉婉的身子骨一日比一日差,戴家那边便渐渐生出些不满来。戴家是城里小有家财的经商之家,世代累积,如今家底颇丰,他们不愿眼见一个病恹恹的媳妇进门,而祝婉婉十岁这年生了场大病,刚好给了他们拒婚的理由。

祝婉婉就这样被退了婚。祝家夫妇自觉脸上无光,直恨女儿不争气,这场大病过后,祝婉婉却好似脱胎换骨,留下一封书信,雇了辆马车,竟是只身前往秀水派,自此留在秀水拜师学艺,再没有回过祝家。

至于这回祝家突然写信让祝婉婉回来,老妇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只知道祝婉婉是被老爷夫人叫回来的,其他的,都不是很清楚。

“当着夫人的面,我不好说什么;现在只少侠与我两个,有些话,我也就直说了。”

老妇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枚香囊,边角有些旧了,不过品相还完整,就是针脚粗糙,女红手艺瞧着是不大好的。

“我拿婉婉当亲孙女看,她也喊我‘柒奶奶’呢……我家小姐却好像没把婉婉当亲闺女对待。这是婉婉幼时为我绣的香囊,少侠,你是秘术师,既敢揭榜,想来极有本事,也不知这个对少侠有没有助益。”

夏舒伸手接了,听见老妇续道:“祝家不愿声张此事,城里也说婉婉是私奔会了情郎,但我知道全不是这样。老婆子我活到现在,也算是攒出一些家底,只要少侠能为我找到婉婉,我双手奉上。”

说完纳头便拜,在青石铺就的地面上砰砰砰磕出三个响头来。

夏舒反应极快,亘白之风环绕推拉,扶住老妇不让她继续。他将那针线蹩脚的香囊拿在手里翻看,一缕代表着密罗的精神游丝攀缠其上,感应到其上两股气息,一股属于面前的老妇,另一股较为微弱,大抵就是祝婉婉的了。

尽管微弱,但确实还在。于是夏舒对老妇道:“你不要急,她还活着。”

老妇登时大喜:“好,好啊!活着就好!”

成君在一边听到现在,心里有了些计较。他让夏舒问问老妇如今祝婉婉年岁几何,老妇说年后婉婉就该十七了。

也就是说,十六出头,差不多该成婚的年纪。成君便指挥夏舒接着往下问,他对那个退婚的戴家和城里的流言都很感兴趣,在这件事里,祝家似乎隐了身,态度也微妙,这就让祝婉婉的失踪成了个难以向深处探查的谜团。

成君一直觉得有些事不能仅仅是这样而已。公道自在人心,既还在,就不能平白蒙了冤屈。

原来当年戴家退婚,一方面是为了让家里的独苗抛开这个病秧子未婚妻,另一方面则是想让他认真念书,好考取功名、光耀门楣,国朝历来重农抑商,如此可以摆脱世代商贾、叫人看之不起的阴影。怎料这戴家小少爷捐了个监生名额,考过了本地乡试,去京城游学三年预备接着参与会试,却横死京城,原因不知,云烟城里只道戴家恸哭三日,满门披白,瞧着甚是凄惨。

而这回祝婉婉回来,见过的人都说她身子康健非常,满面红光,宽肩窄腰,一身短打,背一口青钢长剑,出落成个利利索索的大姑娘了。

至于城里的流言,说法很多,最广的一种、也是夏舒揭榜时被人劝阻,口中所言及的那一种,就是祝婉婉自秀水回返家中,夜半私会儿时的竹马情郎,戴家少爷一口怨气不散,恨见昔日未婚妻与人你侬我侬,因而半夜哀哭,乃至于长街游荡,鬼影憧憧。

成君听了心里一笑。他问夏舒:你怎么看?

夏舒说这都什么狗屁?且不论那戴家子究竟有多怨,还能化成厉鬼,祝家女既已被退婚,找谁不是找,干戴家子么事?

他是这么跟成君说的,嘴上对老妇却是一片冷淡,说此事我已知晓,你这香囊留下,我好自去城中探寻一二。

老妇千恩万谢地走了。夏舒关好门,成君跳下圈椅,小尾巴快活地摇了摇,问夏舒下一步怎么打算,真能靠秘术寻人么?

“难。”夏舒摇了摇头,“倘若天机阁阁主站在这里,凭那一手岁正秘术,倒能溯及因果,堪破机缘。除此之外,就算是我老师,也无法藉由密罗构建桥梁,密罗是无中生有,可人家生而为‘有’,我抓不住这一缕‘无’。”

成君嗯了一声:“那你预备如何?”

夏舒交叉十指,指头来回起伏,在手背上轻敲半晌,道:“祝夫人对寻女一事,依我看,是不大热衷的。那是她亲生女儿,如今丢了,倒不很着急,还有余裕妆点花钿,怕不是祝家女失踪一事与她脱不开干系。”

成君道:“那么,就算祝婉婉失踪与祝家有关,这苦主不开口,你待怎样撬开?”

“你说祝家是苦主?”夏舒睨他一眼,“我从来没说过。谁报的官,谁就是苦主;谁给我财资,谁就是苦主。我去盘问祝家夫妇,不过是因着他们是祝家女的爹娘;那祝夫人开口就是一句拜托,银子都不给一两半两,也有脸来拜托?”

“确也——在理。”成君磕绊一下,心想小夏这是掉钱眼里了不成。“问完祝家之后呢?”

“城里都说长街闹鬼,我倒要看看,这闹的是哪一出。”

夏舒漫不经心地伸展手掌,指间流水潺潺,印池与密罗的力量闪烁微光,精神游丝随着水流竟显出一点实形,看得成君眼中异彩连连。

“究竟是鬼神行道、活人回避,还是有人借机生事,想从中牟那一厘三分利,做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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